陳玄公平交易走“三合靴”之后。
臥房內。
蘇牛憨厚的聲音再次浮現:“阿羊哥。我……干活……靴子……你穿……不硌腳?!?
說著。
他寬厚的巴掌伸到懷里,將東西摸出來后,遞上前去。
蘇羊定睛一看,沒好氣地將錢袋子接了過去,“這是錢袋子,不是靴子。”
“???”
蘇牛撓了撓后腦勺,傻笑著說:“哦,是錢……袋子……記錯了。”
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不足為奇。
蘇羊沒有多想,嘩楞楞地將銀兩倒在桌面上,一個個用手指撥弄著數了起來,“一兩……二兩……三兩……嘶……這錢袋子里足足有十八兩銀子呢!阿牛,我們發財了。”
“嗯嗯?!碧K牛笑呵呵,“可以買靴子……不硌腳。”
他之所以格外在意這件事,源于蘇羊每次去洗衣房跳水回來時,總會抱怨路上的碎石太過硌腳。
陳玄亦是有所體驗。
家仆們所穿布鞋的鞋底都很薄,一走路,腳掌便能清晰感受到路上樹枝、小石子等東西的形狀。
他每次跳水、挑柴火來伙房,也都被硌腳得不行。
三合靴這種做工精致、用料十足的好靴子,釘子都扎不透,價值高達十幾兩。
不說是家仆。
劉管事也未必穿得起。
一般的裁縫鋪也不會出售此等高檔貨……怕是都是高門大院專供。
不知道蘇牛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將其刨了出來,特意帶回來給蘇羊穿。
陳玄就此撿了個大便宜。
他不打算將其穿出去,免得太過招搖而引來麻煩;將其放在裝備欄里,提供能力加成即可。
“阿牛。銀兩我會好好收著,給你將來練武用?!?
蘇羊將銀兩藏入懷里,眼看天色已經非常晚了,連忙提醒:“你還得盡快返回工棚那邊去。離開得久了,蘇虎以為你偷懶,怕是要氣得打人了?!?
蘇虎就是這樣的古怪性子。
在他眼里,蘇家的利益至高無上。
蘇家每天兩頓的糙米粥和咸干菜,于他而言也已經是無上恩賜。
為了對得起這口飯,蘇虎總是沒日沒夜拼了命地干活,好盡量為蘇家創造足夠價值。
這等熱忱的牛馬,陳玄前世都沒見過。
蘇虎還不只是嚴于律己,同樣嚴于律人,決不允許他們幾個不賣力干活。
只要有蘇虎在伙房。
他們每天不累得筋疲力盡,就不被允許休息。
拿油燈來說。
這本是蘇家給下人的特別恩賜,每月都會補充足夠燈油,免得被人說苛待下人。
蘇虎倒好,寧愿有人起夜摔跤摔破頭,油燈是不允許點的。
整個蘇家塢堡。
唯有伙房院落的油燈里,每月都無需添補燈油。
劉管事覺得有趣又可笑,隨意夸贊幾句,足以讓蘇虎高興好半天。
月薪為零、一個月難得見一次葷腥的他,每每想到這件事,就驕傲地挺起胸膛。
其他類似方方面面,不勝枚舉。
蘇羊都為之叫苦不迭,敢怒不敢言。
蘇牛不盡快回去工棚被壓榨,蘇虎確實可能暴怒而打人。
以蘇虎的體格,健壯如蘇牛都相形見絀,根本不是對手。
“我……就回。”蘇牛畏懼蘇虎威嚴,經由蘇羊提醒,慌慌張張起身就走。
陳玄聽聞屋內傳來走路動靜,看了眼位于對面,十數步之外的柴房門口。
裝備替換。
【裝備欄一:新手護院的制式佩刀(未入階)→些許磨損的密探三合靴(未入階);價值:18.18;裝備效果(《風行步》小成)】
瞬間。
陳玄腦海中多了一門基礎身法——《風行步》不說,恍然間還揮汗如雨地將其練習多年。
對于這門身法,他早已熟爛于心,更是精通方方面面的小細節。
腳步一動。
身如細柳扶風。
奔踏無聲。
風阻也在精妙的身法之下,為之大大減小,連帶呼吸節奏都達到了最佳狀態。
身法如其名。
果真像是踏風而行。
陳玄享受著這種步履輕盈、身姿飄逸的暢快感,幾個呼吸間就離開臥房墻根,悄無聲息沒入柴房內。
柴房門悄無聲息關上。
又過了數個呼吸。
“吱呀”一聲,大通鋪臥房的門被打開。
蘇牛沉重的腳步聲隨之浮現,憨厚嗓音也回蕩在夜色,“阿羊哥。我……回去……你……小心……被欺負就叫我?!?
“去吧?!?
蘇羊拍了拍蘇牛肩膀,將其送出伙房院落。
直到蘇牛的健碩背影消失在濃濃夜色。
蘇羊這才返回伙房院落,深深看了一眼陳玄所在柴房,眸中浮現出掙扎。
隨之。
陳玄便聽到院子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蘇羊在躡手躡腳靠近。
不過蘇羊沒有強闖柴房,而是趴在墻根探聽了一會動靜。
仿佛確定了什么。
他又躡手躡腳地離開,方向卻不是大通鋪臥房,而是離開伙房院落方向。
陳玄思索片刻,為之心中了然:蘇羊當是偷偷離開,去洗衣房井欄那邊見劉管事去了。
蘇家塢堡外院。
如果要說晚上最容易進出、又沒有其他人在的地方,也就屬洗衣房井欄那邊。
晾曬在那的一眾衣物也可提供遮擋,便于隱秘會面。
劉管事如此大費周章地讓蘇羊去見面,必然不會是什么好事。
陳玄沒有遲疑,悄悄打開房門,運起《風行步》跟了上去。
前往洗衣房一路上。
蘇羊做賊心虛之下,一路上走走停停、東張西望,唯恐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
他這樣做屬實是有些多余。
蘇家護院死傷慘重之后,不得不收縮力量,將所有護院派到內院和后院進行防守。
外院主要是家仆和粗使丫鬟之類居住的地方,則是被放棄。
不說大晚上。
如今,即使是大白天,也沒有護院在附近巡邏。
這大晚上的要是死個把人,基本上要等明天天微亮,有家仆、粗使丫鬟起床干活,尸體才會被人發現。
蘇羊一路小心翼翼,卻是暢通無阻。
陳玄暗中跟在他身后,小成風行步下更是悄無聲息。
兩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洗衣房院門外。
院門沒關。
蘇羊站在門口躊躇良久,好幾個深呼吸后才鼓起勇氣,低頭走了進去。
陳玄則是抬頭,看向一丈高的院墻墻頭。
之前,他根本不可能怕是如此高的院墻。
如今卻是大不一樣。
小成身法在身。
飛檐走壁手到擒來。
他足尖在墻面上一個蹬踏,飛身而起,雙手即可扒拉到墻頭。
視線居高臨下俯視而去。
于一排排晾衣竹架間,劉管事和蘇羊相對而站,正準備密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