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冷靜一下,說不定有誤會呢?”有理性的村民鼓起勇氣站出來為四人辯解。
“哼!你這樣說是不是收了他們什么好處!”
“就是!同一條村子里的還幫村外人說話!”
只站在自己角度說話的村民,開始攻擊那名理性村民。
那位村民想說出的話也重新吞下,心中像是被投入一顆巨石,堵得慌。
四人百口莫辯,想要證明自己與朝廷并無關系太過困難,這近乎是一個死局。
“趕快先找到石泉,別讓他做傻事!”李奇思在腦中不斷思索,也暫時沒找到破局之法。但他環顧四周,沒找到石泉七人的身影,心中頓感不妙。
石泉大娘的家中
“小泉,你從小就是個懂事理的孩子,要不是當年……咳!”
大娘的身體康復了些許,已經能進行基本交流了,這也是從大青葉中提取出的葉青素療效。
在這幾天的時間里,石泉七人一面負責照顧重癥病人,一面幫助吳氏兩兄弟研磨草藥。在他們身上,已看不出匪氣。
“不說這些了,你這幾年在外過得怎么樣?”
年邁的大娘眼里盡是柔情,摸了摸石泉的腦袋,石泉從小便失去雙親,是他們一家收留了石泉,辛苦喂養著長大。
“大娘,我……”石泉雙手緊握大娘的一只手,眼中濕潤。
他有些說不出口,因刑犯這一身份,大多數人看到他們都避而遠之,更別談能找到一份體面差事了。
在被逼無奈,落草為寇這幾年里,他奉行的是只取錢財,不傷性命,為了讓趕路的行人有命活,他也會留下最基本的食物給他們。但這畢竟是邪門歪道,他不想說出實情傷害大娘,也不想隱瞞事實。
“大娘,你放心,石泉這幾年過得很好,都成為鏢局的一把手了。”
李奇思在屋外就聽到了兩人的談話,為了讓大娘放心,他為石泉辯解道。
說完拍了拍石泉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拿出代表煉藥師身份的黑色令牌,繼續說道:“看,都能當上煉藥師的護衛了。大娘您就安心養傷吧。”
“好,好啊。”欣慰之色布滿雙眼,大娘也安心地躺下靜養。
“我們在屋外等你。”冼青云向石泉傳音道,隨后給他們留下單獨敘舊的機會。
屋外
“要不動用虛化去把府邸的大青葉都偷來?救完人就走。”冼青云思索一番,也找不到兩全之策。
放任紅村疫病不管?不僅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還背上冷血無情的惡名。紅村疫病現在已經成為了一趟渾水,好的聲名讓京城拿去不說,惡名還要他們來背!
“妥協認輸不是我的作風。”李奇思捏緊拳頭,將還不完善的計策說了出口。
“不如將計就計!用西山的尸體偽裝成石泉尸體,送去官府換得大青葉!”
冼青云當然也想過,立馬回道:“沒用的,這只是他們的借口罷了,世上哪有無縫的墻,只要他們肯找,紅村肯定還有弊病能被找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呵,這我當然知道,所以我要讓知縣說不了話!”李奇思將張開的手掌緊握成拳,眼里流露出殺意。
冼青云大驚,想到了什么,“你是說!”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石泉走出屋外時,臉上已有決絕之色,拿出小刀,揮向脖頸。
“大人,恩情無以為報,唯有一死懇求您……”
話音未落,便被兩人攔下,小刀也化為碎片,不能再用。
“如果死亡就能解決問題,就不會有這么多人受苦了。”
為首的石泉第一次真心跪倒在兩人面前,懇求二人的幫助。
東土的百姓似乎總是如此,他們太過看低自己的力量,而不斷尋求外界的強大力量,認為強大的都是外在事物,沒有發現內在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磕頭不如造反。”李奇思淡淡道,“你以前的勇氣去哪了?”
調用晶元,將跪倒的一行人全部強行抬起,“依靠別人的力量,生死就掌握在別人手中,只有靠你們自己的力量,才能伸張你們所認為的正義。”
一番話已然折服石泉等人,這個道理他們何嘗不懂,但要如何發掘自身力量?
這個問題對他們而言很難,因為他們缺乏實踐與鍛煉。
對李奇思而言很容易,因為他已然在南荒摸爬滾打許久。
清泉縣知縣府邸內
一行人打道回府,知縣就高興地坐在椅上,大笑道:“煉藥師又如何?還不得乖乖認命,規則,才是世上最強的力量。”
心中也不由得更加敬佩那位呂公子,隨口說出的計策,就能將兩名高貴的煉藥師玩弄于鼓掌,權謀之術還真是強大,不愧是京城人士。
“這下能睡個安穩覺了。”當張知縣在心中這么想時,外面傳來的一聲吆喝打斷了他。
“府邸進盜賊啦!快殺了他!”
什么情況?什么賊敢闖進知縣府邸?找死不成!?
環顧左右,找不到躲藏之處,想起隔壁房間有秘密地下通道,無奈趁亂外逃。
就在他剛悄悄打開廳門,打算躲藏之時。
“咻”一聲,便感覺腿部傳來劇痛,低頭看去,又一支箭矢直直地插入他的膝蓋,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跪倒在地上。
“啊!”一聲尖叫傳出,是隔壁房中夫人的驚慌聲。
她只見一位蒙面黑衣男子手拿利刃,將他的丈夫活活捅死,隨后那名外形彪壯的大漢也被闖入府中的其他人抓住。
“罪犯石泉殺害知縣,我等已將他抓拿歸案!”
一伙百姓帶著衙門士兵進入府邸,將“石泉”抓捕入獄,人證物證俱在。
知縣夫人有些恍惚,一切來得是那么突然,又去得那么迅速。
聽到吶喊聲前來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發生的一切他們也都看在眼里。
“我怎么覺得這箭是朝著知縣射去的?”
一旁的人連忙捂住他的嘴“別亂說!那箭可是煉藥師大人射出去的!明明是朝著罪犯射去的!”
“是啊,我看著也像,知縣明明是倒在罪犯手里的。”
其實這些普通百姓哪能看清事實真相,不過人云亦云,很快就統一了口徑:罪犯闖入知縣府邸,欲圖謀不軌,幸虧紅村百姓和縣衙到來及時,才沒釀成大禍。
“知縣大人!”兩位醫師大呼,連忙拿出藥箱打算救治,但傷勢實在太重,即便反應及時,也已無濟于事了。
翌日,在眾百姓的見證下,“石泉”被斬首,由于他并無直系親屬,也無伴侶,只將他家中財物充公。
由于事出突然,清泉縣暫時被兩位煉藥師接管,為了感謝百姓付出和及時報案,將府邸的大青葉都送往了紅村。消息傳到州府時,想下達命令也來不及了。
西山上
“我已為你重塑面容,以后世上再無石泉,只有石當。”李奇思對著眼前的大漢說道,正如他所講,現在的石泉,哪怕是大娘站在他的面前,也難以認出了。
“謝恩公!”雙手抱拳,拱手示意,頭上的一條白巾迎風飄揚。
紅村的故事就這樣告了一段落,五十筐大青葉,二人在一晚上就煉制完成了。
州府無奈用金錢贖回剩余大青葉,李奇思和冼青云二人也將金錢都散發給百姓。
至于石泉,不僅抹去了罪犯這一身份,也對正義有了新的認知。他還不能明確心中的正義是何物,但他明白,正義一定不是墨守成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