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共分三品，每類品級又分低中高三階……”

“逆流水，東流為順，西流為逆，東流水取其性順疾速，通膈下關也。倒流水取其回旋流止，上而不下也……”

每日每夜，李奇思和冼青云就在這小房間內與這些古籍死磕。

又是一個新的學習階段，回想起當初為了練劍在藏書閣的學習，李奇思感到無比熟悉，只是這煉藥不比練劍，按蕭敬所說，對藥材沒有達到熟稔于心的地步，就不能正式踏上煉藥之路。

兩周的時間里，天未亮，李奇思就早早來到了這個房間，當他看到房內微弱的燈光，他震驚了，蕭敬像是沒離開過房間一般自顧自地看書，聽到腳步聲也不在意。

李奇思跟他杠上了，一天天地提早到來，凡人之軀不比修煉者之軀，始終需要休息。在第五天的嘗試后，李奇思終于最早到達了學堂，看著眼前叼著一個白面饅頭，一手拿著書，一手柃著其他雜物的蕭敬，李奇思發現了蕭敬到來的時間，天亮前的半個時辰。

而夜晚時刻，蕭敬也是帶著古籍離去的，離開時間在學堂中屬于中規中矩，并無出奇之處。一番打聽，李奇思才知道他是為了早點趕回家，這座城池有宵禁在，禁止尋常百姓夜晚在街上走動。

普通人做到他這般努力，已經是極限了，像這樣的堅持，蕭敬已維持了一年有余。

想到他的那句提醒，李奇思也豁出去了，除了身體比普通人強，在不能使用外力這點上，他和蕭敬是一條路上的。

但他的時間卻不允許他耗費一年的時間，一年能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在這兩周內，云霜不時傳來一些消息，南荒正醞釀一場風暴。血魔宗與其他宗門的隔閡越來越大，底下的百姓隊伍內部也出現問題，在一些細枝末節的民生問題上產生了諸多分歧。

一夜，沐辰意念與意識結晶相連，還未出聲，便聽到云霜的打斷：“等下，我還在沐浴。”

片刻停頓后，便傳來了沐辰的聲音：“意識結晶，啟動投影功能。”

聽到這番話語，云霜一愣，臉上出現一抹緋紅，下意識地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身體，隨后才明白過來是沐辰的玩笑罷了。

嬌羞地說道：“別鬧了，找我有什么事？”

“唉，可惜啊，當初就應該在意識結晶上弄個小陣法的。”沐辰意猶未盡，帶著遺憾的語氣回答。

“其實沒什么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南荒

木盆邊的水漬還泛著熱氣，云霜將半濕的棉布晾在竹架上。發尾滴落的水珠在青石磚上打滾，銅鏡里映著散開的發絲，帶著水汽的重量垂在腰間。窗縫漏進的風掠過后頸，她伸手將鬢邊一縷濕發別到耳后，露出被蒸汽熏得微紅的耳垂。木簪被咬在唇間，梳齒正刮過糾纏在一起的發絲。

溫柔問道：“心情不好？”

“煉藥真不是人學的，不過聽到你的聲音好多了。”意識結晶內傳來沐辰高興的聲音。

“我也是。”

這下輪到沐辰愣住了，他沒想到云霜會是這個回答。

見沐辰沒了動靜，云霜又主動問道：“什么時候回來？”

“不好說啊，半年？亦或是一年？”嘆息過后，話語如同在迷宮中掙扎著出路的旅人，搖擺不定。

秀眉微蹙，眼神低垂，云霜出神片刻后才回應道：“我等你回來。”

“共勉吧。”留下這句話后，沐辰便將意識收回。

半個月以來，他與云霜的對話大都是閑聊，二人雖然有著許多煩心事，但都默契地不與對方細說。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李奇思只能寄希望于盡快解決贏非這根心頭刺。

在這樣的激勵下，李奇思也對煉藥的學習越發投入。

兩周的時間過去了，李奇思也對大都常見藥材有了一定理解。冼青云自然是將所有古籍閱覽一遍后，用記憶結晶留存于腦中，隨時可以在腦中查閱關于藥材的資料。

“接下來我帶你們學習正式的煉藥。”蕭敬看著眼前比自己早到的兩人，合上手中書本，咽下嘴中咀嚼的食物后緩緩說道。

“三品低階清心丹，作用是安定心神，拋卻雜念。只需半兩無根水，少許丹參根，兩瓣金銀玉瓊花……”

蕭敬一邊說，一邊將手邊的藥材一一放入丹爐，另一只手則在丹爐底下控制火焰。由于他不是修煉者，只能用最原始的柴火進行慢煮。

當藥香從丹爐蓋上彌漫出來，一縷青白色煙霧也隨之飄出，如同勾人心魄的玉手在空中揮舞。

“成丹的關鍵不在于火候的把握，而在于對藥材的掌控。”蕭敬提醒道，“不同的藥材就需要不同的火候，如何找到正確的入藥時間與成丹時間，全憑個人判斷。”

說罷，繼續加大了丹爐的火焰，在聞到輕微的焦香味后，用手邊的柴米將丹爐提起，遠離了火源。

一顆黃色泥巴狀的糊糊粘在了丹爐底，戴上煉藥師手套，微型陣法隨著意念調動開始運轉。

黃色團狀物在晶元的力量下騰空而起，不斷在空中翻轉，空氣中的晶元也不斷滲入其中。

蕭敬此刻閉上了雙眼，如他所說，真正的煉丹靠的不是觀察，而是感覺，而這種感覺來自成千上萬次的錘煉，來自腦中清晰到下意識便能說出口的知識。

黃色糊糊與紫色氣旋相融，一顆綠色丹藥逐漸成型。

蕭敬睜開雙眼，停止凝結氣旋，手套上的晶石被消耗了一星半點，估摸著再煉藥五次，晶石便會徹底失去能量。

李奇思自然問過蕭敬，為何生活如此拮據，卻會在這昂貴的學堂中進行學習，答案其實很簡單。在去年的煉藥考核中，蕭敬離成功僅有半步之遙，而學堂為了得到一個日后的煉藥師，自然免除了他的一切學費。

“還有兩周就是煉藥考核了，你們這些天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加油吧。”蕭敬罕見地對他人說出鼓勵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