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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歷史-學業-成長-足跡3 未竟的事業

這是2004年農歷的正月初五,鮑博在老家鮑家山,為父親鮑東風慶祝五十五歲的生日。房門上倒貼著一個用行楷書寫的碩大“福”字,寓意著福氣臨門。門兩側的春聯“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富滿門”與橫批“吉慶有余”相映成趣,傳遞著對新年和生日的美好祝愿。

房屋的正中央,天花板上懸掛著一個火紅的“春”字,如同一團熾熱的火焰,照亮了整個房間,顯得格外奪目。屋內,紅彤彤的燈籠和五顏六色的氣球交織在一起,更增添了幾分節日的喜慶。空氣中彌漫著美味佳肴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那是鮑博的母親金興芬親手準備的可口飯菜,每一道菜都蘊含著家的味道和對家人的那種深沉的愛。

晚飯過后,親友們圍坐在正房客廳的中央,拉起了家常,屋內的歡聲笑語不斷,與窗外那清脆的爆竹,絢麗的煙花,相映成趣,構成了一幅溫馨而熱鬧的節日畫卷。

鮑長榮笑著伸出手掌,輕輕地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眼神之中閃爍著幾分好奇:“我聽說,俺叔打中學時候,就是個大才子,吹拉彈唱,說快板,寫詩畫畫,樣樣都是能手。我還聽說你和班主任老師比賽說歇后語,給大家講講這段傳奇經歷吧

鮑東風叉開雙腿坐著,輕輕搓著雙手,他望了望天花板,勾起了一串串美好的回憶:“那時候,我在省立一中就讀五年一貫制的中學,班主任名叫冷隨和,教語文的,人挺隨和的。有一次,我到他辦公室請教問題,看見他辦公桌上放了個筆記本。我順手拿起來看了看,上面寫了些歇后語,大約有五六十條。我問老師:‘你也喜好這些?’冷老師帶著一臉驕傲:‘怎么樣,老師這才華學識’,我撲哧一聲笑了:‘老師,你記得這也太少了,我張口說出來的都比你記得多!’冷老師非常興奮,趕緊讓我說著他逐一記下來,足足有百十多條,冷老師對我真是滿心的佩服啊!”

鮑東風的聲音帶著一絲懷舊和感慨:“那年,我報考鐵路中專,未能如愿。那會子知識青年下鄉,我回到了咱鮑家山,學業也就此中止了。我十六歲就一個人過活,那日子過得,也真夠苦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七九年區水泥廠招工,我因為沒讀完中學,沒有畢業證書,需要學校開個證明。這時候,冷老師已經是學校的教務主任了。他一眼就認出了我,對我非常客氣熱心,這事很順利地就給辦好了。他說,那次說歇后語的比賽,是他老人家這一輩子的溫馨記憶!”

“我怎么記得叔你也做過老師呢?”鮑博的另一位遠房堂兄鮑長青眉頭輕挑,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認真地問道。

“我是做過幾天老師。”鮑東風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叔,你這么有才情,怎么才做了幾天的老師呢?干一輩子教育工作者,多么光榮?”鮑長青眉頭微皺,悄聲問道。

“跟你們家一個情況,家庭出身不好唄!”鮑東風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釋然。

“那年我二十四,鮑家山小學需要一名教師,既能教語文,也能教數學,還得勝任班主任,我就很符合條件嘛!我能說會寫,代數、幾何學得也都不錯,上學時候每次在班里我都考第一。那次教師分配考試,我考了村里的第一名,我滿懷激動地走上了講臺,開始了我那激動人心的教學生涯。我對學生比較溫和體貼,不打不罵,學生有問題請教,我都悉心認真指導。有時候學習累了,有點厭倦情緒,我就領著他們唱個紅歌,學生們都挺歡迎我、擁護我,家長們對我也都非常滿意。”鮑東風輕輕點頭,一連串的美好回憶,從那腦海之中輕輕飄過。

鮑東風的眼中掠過一絲黯淡,他緩緩地說道:“人算不如天算啊!不承想這事讓村里的一個女青年給告了,他叫苗紅,小名叫黑妮,他爹是村支書苗正根。她說家庭出身不好,不配上課,你就這么配嗎?讓給你上吧!我又有什么辦法呢!這個配上課的苗老師,上的課還真是不咋的,‘以己昏昏,使人昭昭,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學生不樂意,家長不滿意’,就這狀況,人家那教師工作特別穩定,后來,民辦教師轉成了公辦,到現在,也已經退休了。”鮑東風長長地嘆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傷感和無奈。“唉!人生如戲啊!”

鮑博輕輕地握住父親的手,語氣溫和地勸解說:“爸爸,你也不必要這么傷心。雖然教師的夢想沒有實現,但后來你不也成了水泥廠的職工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鼓勵,“你從工廠食堂的司務員做起,不靠山,不靠水,不托關系,不走門路,就憑著你那一腔熱情和出色的工作能力,一步步做到了財務科長、副廠長,副經理!這難道不是非常出彩的人生嗎?”

“孩子,當官不容易啊!”鮑東風輕輕嘆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點淡淡的哀愁,“教書育人,桃李滿園,這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鮑博的母親金興芬,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溫和地看了看鮑博,緩緩說道:“你爹天分高,才情遠,你姥爺就是看中了他這一點。”她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那時候我們金家的家庭出身也不好,工作、生活、甚至是婚姻,方方面面都受到限制。成分低的,看不起成分高的;像我這種成分高的大閨女,也想著嫁給個成分低的。但你姥爺堅持說你爹老實本分,有才華,有能力,不管成分高低,嫁給他準沒錯。我自小聽你姥爺的,也就從了這事。這不,風風雨雨的,這么多年都過去了。我們的日子,雖然有時候苦了點,但總體的感覺,還算挺幸福的!”

鮑東風輕輕閉上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復雜的微笑,他長長地嘆息說道:“自從跟你媽結了婚,我這日子,一直都挺幸福的。”他的聲音漸漸低沉,那一串串沉重的往事在腦海中輕輕浮現,“在這以前,幸福?幸福在哪里啊?我這家庭出身,別說正常人,即便是殘疾人,腿腳不便的,有語言、聽力、智力障礙的,人家都不一定看得上咱!”他搖了搖頭,似乎在努力擺脫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難不成這惡名,就要世世代代的背下去嗎?本已是心如死灰,多虧你姥爺金道闊,他可真是獨具慧眼,他給了我不一樣的人生!是我的大恩人呢!”

“你也甭這么說!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公,才真的是我們的大恩人呢!”金興芬輕聲笑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敬意和感激。

“唉,今天是我五十五歲的生日,我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在公司里辦了個內退,咱也虛位讓賢,公司里的那些煩心事,讓他們忙活去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釋然,“我呢,在家里養養花、種種草、搞個集郵,寫寫詩詞,勞逸結合,也真是自得其樂!”

他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九三年單位上搞福利分房,咱們家也過上了以前向往的那種‘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都市生活。逢年過節,我都得回躺老家,操持一下家務,干干農活,更關鍵的是,我得悉心照顧好這八十多歲的老媽啊!”鮑東風一邊說著,一邊摟住她的母親,鮑博的奶奶的肩膀,輕輕擁在她的懷里,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我感到非常自豪,我的母親,也曾經是一位光榮的人民教師!我們這真是教師世家啊!”

“我十五的時候就教書,”鮑東風的母親,鮑博的奶奶唐百穗聽到這里,不知不覺地走進了歷史的回憶:“我在教會學校呆過,在抗日小學呆過,在夜校、農校、半工半讀的學校也呆過,我還清晰的記著,我教過民國二十二年的《新生活國語教科書》,那本線裝的老書我們家里以前還留著,可惜那年頭‘破四舊’給燒了,真他媽的敗家玩意!”唐百穗老人憤憤不平地說道。

“哎喲!”鮑長榮不由地發出一聲感慨和贊嘆:“您教的這本教材,若是放到現在,可不得是價值連城了吧?”

唐百穗老人輕輕地咳了兩聲,眉頭緊皺,流露出一副不滿的樣子,她用拐杖輕輕敲了下地面,憤憤地說:“知識這種財富,哪能用金錢來衡量?別光鉆到錢眼里出不來!”

在場的親友們聽到唐百穗老人的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鮑長青輕輕拍了拍鮑長龍的肩膀,眼中帶著笑意,輕聲說道:“悠著點吧,奶奶批評你了!”

鮑長榮彎下腰,輕輕地扭身笑了笑,雙手抱拳,半開玩笑地說:“奶奶,我錯了!”

“那天,我們老家,石家村的那個老娘們叫胡云,她見到我,捋著袖子就給我吹噓,這雨也下得真夠大啊!我正在田里干活,沒帶雨傘,我順手掐了片玉米葉子,罩在頭上,當成了一把傘,打著那傘,我就回來了!我就質問她:‘抬頭看看,天上有牛么?’這一問不要緊,我卻落下罪過了!這老師也不讓我當了!真他媽的荒唐啊!”唐百穗老人氣憤地笑出聲來,輕輕地搖了搖頭,卻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好在后來落實政策,我雖然沒再教書,但也有幸繼續享受教師待遇,真是感謝改革開放,感謝黨的英明領導啊!”唐百穗老人雙手合十,心中涌起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祈禱,仿佛在為這個時代的進步和國家的繁榮默默祝福。

“弟弟,我好像聽說你報考了華夏文化師范大學的研究生,那可是名校,你考得怎么樣啊?”鮑博的堂姐鮑盈盈,抬頭看著鮑博,語氣輕柔,好奇地問道。

“初試沒有通過。”鮑博搖了搖頭,從容淡定地說道。

鮑博的父親鮑長龍給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再提此事。

“別往心里去,凡事得要想開,”鮑長榮的語氣溫和而又堅定,耐心地勸解說道。

“我要活得更加精彩!我師范畢業后,我立志要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完成我的祖母,我的父親,沒有完成的事業!”鮑博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滿懷信心,語氣堅定地說道。

屋子里頓時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新的希望,必定會迎來新的豐收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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