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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高中二年級(一)

第二年秋,我與李冰、松相處的時間更少了,幾乎只是在吃飯的時候才會碰到。

后來,我聽到了一些對李冰不好的言論:說是李冰虛偽,做事排內親外的。平時猶猶豫豫的我在這時居然作出了果斷的選擇——毅然決然的斷絕了與李冰的關系。

沒有明說,而是在行動上。

一天夜里,我睡得正酣,突然,一陣打鬧聲叫醒了我,又不只是我,而是整個宿舍的人。

是——周欣。

“走開!去,去去……”

聽的不是很清楚,是夢話。

“你在干嘛?”

“別嚇我咯,還以為是出什么事了。”

“你沒出什么問題吧。”

“嚇我一跳,還以為真出什么事了。”

……

大家的口吻都是帶有取笑意味的。僅僅只是李冰,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在床上蜷縮著身子。

我下床穿著拖鞋,走到周欣的身邊。

我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他握著我的手,搖搖頭,“沒事。”

自那天之后,周欣搬離了寢室,去到隔間的一個寢室居住,我與他的來往也漸漸稀疏了起來。至少他依然是我相信的人。在這之后,李冰也搬到了隔壁寢室,搬行李那天,只有我在,但我并沒有動手幫忙。與李冰擦身的時候,我的耳邊傳來一陣碎語——你要注意一點。

我沒有太在意,只當是閑話。

為了跟宿舍的“大集體”更為貼切,我開始跟他們結識。抽煙,喝酒,在凌晨打牌。雖然足夠刺激,但是我感受不到真正快樂的滋味。

某一天晚自習,我報名了學校的藝術班,學的是舞蹈。非常多的女孩,廖依也在……

我在老師跟同學們面前展示的天賦是男生當中最好的。但是,原本班上的“友人”們卻開始取笑我是為了看女孩才去學舞蹈的。為了迎合他們,我苦笑著臉大方承認自己就是為了看女孩才去學的舞蹈。徹底成為了同學們眼中的低俗人物。“友人”們的取笑變成了大聲嘲笑,當然,我也很感謝他們沒有排斥我就是了。

周欣也不在,好喜歡他能把我從這個場合里拉出來,他的社交圈子很廣。

第二學期,我一人去學校,因為是住宿生,我帶著行李箱。

校門口的保安和幾位老師以及幾位學生會的“熟人”在檢查學生的行李安全問題。每個學生都在排隊等待檢查。

輪到我時,先是搜了我的書包,沒什么問題,輪到學生會時,一位于我而言較為面熟的女生問道:“你校牌呢?”

“校牌?”

“沒有校牌不準進學校。”

我記得,我的校牌在我自己的外套里,而我的外套……在我的行李箱當中。

“有什么問題嗎?”

“這個人沒有校牌,不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噢,規定就是規定!把自己校牌找來!”

門衛跟保安大聲呵斥著我。

還有二十分鐘就要上晚自習了,而我現在連晚飯都還沒吃。

我不可能在二十分鐘的時間里從學校跑回家去拿備用校牌,除非,現在就把校牌從行李箱中拿出來。

“我就是這里的學生。”

“那你的校牌呢?”

“在……行李箱里……”

“你就不是我們這里的學生。”

門衛大叔聽到我跟學生會同學的談話之后,將我拎到了排隊隊伍旁邊空曠的地方。

門衛說道:“什么時候找到校牌,什么時候再進去!”

我蹲下來,蜷縮著身子,將行李箱攤在地上,仿佛有千斤重,緩緩揭開行李箱的上層,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滑下來,乞求著能有一個老鼠洞能讓我鉆下去。

正猶豫著,門衛大叔催促著我的手腳快點。我抬頭向他看去,斜著眼看向正在排隊的同學,里面有不少我的“友人”,我所熟悉的人,他們一個個從我的眼前路過。

我多么希望他們能出面證明我就是這里的學生,他們當中,有的是學生會的副會長,有的是學生會社團的精英,有的是班長的百事通,交際花。全部都是我的“熟人”。

可是,所有人都無視了我,全部選擇不認識,就當我根本不在這里。

沒有選擇,我只能打開行李箱翻找,里面都是我的貼身衣物。

該死,該死!

第一眼沒有見到我的外套,我把行李箱翻爛了,直到最里面,我才發現那件黝黑的外套,從口袋里拔出了那一根藍色的袋子掛在脖子上。

我狼狽的樣子。

他們并沒有在意,那個學生會的女生已經無視了我的存在,在檢查著其他的學生,遇到個子高高壯壯的,甚至連校牌都不看就放行,以至于連書包都沒有翻開過。

門衛攥著我的校牌。

“原來你是我們的學生啊。”

難道我身上穿的校服還不夠為我說明的嗎,就因為他們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進去。”

隨意且尖銳的一句話,順帶一手把我推了進去,繼續選擇無視我。

整個晚自習,我都沒有離開過教室,就連走廊上也沒去過。直到下課第一個跑回寢室。

第二天,世界從昨天扭曲的面貌變得正常起來了。我早早洗完了澡,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享受著閑暇下來的時光。

“哎,內褲掉了。”

內褲?誰的?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寢室門外。

隔壁寢室一位耳熟能詳的同班同學的內褲掉下樓去。巧合的是,男寢的這一部分在女寢樓上,下面柵欄隔開的區域,正好是女生寢室的大門。

“不要了不要了,太羞恥了。”

一條黃色的內褲,貼身物品應該很重視吧,更何況我們還是熟悉的“友人”。

“一包煙成不成?”

“意!”那名男生驚訝地說道:“你當真愿意去?”

“沒關系!”

“一包普通的煙太委屈你了吧。至少得是芙蓉王吧。”

“行!”

沒什么大不了的,因為我們是“友人”。

我前腳邁了出去,后門就傳來歡呼聲。

“喔!”

“真去了!”

我的速度很快,一兩個跟頭的時間就沖到了樓下,大步邁進男生寢室外坪,熱烈的呼喊聲在我的上空叫了起來。就好像在為英雄王送行一般。

我剛開始走到臺階上的時候,跟我們的宿管大爺撞面了,跟他打了個招呼。

宿管大爺是一個非常有男子氣概的人。有一次我晚上腳抽筋了,痛的不能自理,只有宿管大爺焦急忙慌的過來安撫我,教會我一些常識……

我快步走了下去,走到最后兩節臺階的時候我頓住了。我抬頭看去,整個宿舍樓都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密密麻麻根本數不清楚。

他們呼喊著:“下去!下去!下去!”

果斷的我居然有了猶豫。宿管大爺從幾名學生會同學中得知我的事情,竟然馬不停蹄地跑來上面的臺階上勸告我說:“你這傻小子在干什么!還不快上來!”

我一時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干嘛,無形之中,我將自己推進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泥潭,就算是有貴人也無法將我拉出來了……

我一只腳輕點地面,然后迅速抽回。

“唉~”

只聽得見上方成片的唏噓聲傳來。

宿管大爺大吼道:“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在干嘛,全都給我進去!”

顯然,到了這個地步,宿管大爺也沒辦法制止了。

宿管大爺轉頭就對我說道:“上來啊,蠢蛋!沒什么好丟臉的!”

我緩緩走上了臺階,這時,背后傳來了一陣唏噓聲跟一片嘲諷聲。

“下去!下去!下去!”

我羞紅了臉,但是!現在下去或者是不下去,都已經把臉丟盡了。豁出去了!

我就要走上最高處的臺階時,把帽子一帶!不再猶豫,我沖了下去。

“嚯!嚯!噢!”

……

那一瞬間,我的世界沒有聲音,但是整棟樓都在歡呼。

“下去了!真下去了!”

宿管大爺沒好氣地說道:“這個蠢蛋!”

我沒有多余的動作,一路從女生宿舍下面撿到同學的內褲跑到男生宿舍樓下,再從男生宿舍樓下跑到樓上交給那個“有名”的同學。

一路上,男生紛紛圍在我的身前與兩邊。似乎是在迎接我這個歸來的勇士。

這當中有我的朋友:“勇士,你真的是勇士。”

“現在你真的是英雄了,英雄!”

那位同學接過內褲,直接甩在了一旁,對我說道:“這么大動靜,一般的芙蓉王太委屈了吧,藍嘴的吧。”

我大口喘著粗氣,回答道:“行。”

李冰就在角落里看著我,什么話也沒說,靜靜地看著。

恰好,周欣去吃飯還沒有回來,松也只是走讀生并不住宿。

事后,他給了我二十五塊錢……

松提前下課了,周欣也不知道去向,只有我一個人在學校食堂的窗口排隊買飯。巧合的是,廖依與她的好朋友就排在我的身后。沒向前的一步,我都走得異常艱辛。仿佛我的背后傳來的是陣陣刺痛。

慢慢的,我聽到他們在閑聊。

“依醬,我記得他就是你們舞蹈生中韌帶最好的一個吧,聽老師都夸過。”

“勉勉強強吧。”

“嘿?”

“翠,你還記得去年的元旦晚會嗎?”

“嗯嗯,他們班是舞蹈對吧。”

“是伴舞。而且,那奇怪的步子……”

說著,廖依不顧及周圍人的顏面模仿起來,如同奇行種一般。那真的是我那天的狀態嗎……

廖依嘲笑道:“簡直就像是AV男優……”

翠沒有多說話,“躲”在一旁顫抖著。我也沒有多說話,買到飯后轉身離開了。

我一個人坐著八個人的桌子,沒有人與我坐在一起,都是避之不及。無所謂了。忽然,一瓶飲料遞到了我的桌上。我抬頭看去,只見李冰很自然的離開了。盯著這瓶飲料,我吃完就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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