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來借兵,肯定是不能借的。
雖然前期劉備是屢敗屢戰(zhàn),屢戰(zhàn)屢敗,沒什么威脅,但最后誰從荊州發(fā)家,最后三分天下的?
還不是咱們劉皇叔嗎?
這兵能借嗎?
肯定不行啊!
還是讓咱們皇叔的蟄伏期,長久一點才好。
簡雍此來,也是費了一些功夫。
本來以為…劉琦在皖城,結(jié)果沒想到后來聽聞消息,已經(jīng)攻下了秣陵。
這速度快的…讓簡雍也有些刮目相看。
此刻準(zhǔn)備見這最近風(fēng)頭正盛的荊州大公子,也有些忐忑。
一襲青衫踏入廳堂時,侍從早已備好酒宴。
卻見案上鮮鯉銀鱗尚在盤中輕顫,酒樽里的江東春釀泛著琥珀光。
正中,一個年輕人,起身相迎而呼:“簡先生遠(yuǎn)來辛苦!”
說話間,錦袍廣袖帶起一陣沉水香風(fēng)。
簡雍知道,此人就是劉琦。
正要行禮,卻聽劉琦又道:“玄德公仁德布于四海,今遣先生至此,實乃荊州之幸。”
一聽劉琦連連夸贊劉備,簡雍心里算是安定了一些。
畢竟他也知道,來借兵這事情很難啟齒。
尤其是…
自己還是來白嫖來的。
“公子客氣,簡雍來此,也是有事相求。”
說話間,簡雍發(fā)現(xiàn)堂內(nèi)還有鎏金屏風(fēng)。
這屏風(fēng)有些突兀,自然讓簡雍上心了。
目光掃過,那湘繡江濤紋的縫隙間,隱約可見半截玄色官靴。
看來還有高人旁聽…
簡雍心里壓力稍許大了一些,卻不點破。
不動聲色地接過侍婢呈上的熱巾,笑道:“劉公子設(shè)宴相待,倒叫雍受寵若驚了。”
有事相求,卻不能太心急。
于是先一通吃喝,酒過三巡,簡雍才準(zhǔn)備提出正事。
忽將犀角筷往鱸魚膾上一按:“實不相瞞,近日我主劉備,聽聞袁術(shù)稱帝,心頭甚痛。”
“此來厚著臉皮,向公子借兵,好匡扶漢室。”
好不要臉的話!
來借兵…也不說能付出什么,竟然想白嫖!
屁股決定腦袋…
這劉琦一聽簡雍如此言語,心里不由就是大罵了一句。
只是心里歸大罵,面上卻不好露出半點不耐。
反而還得笑道:“此事易耳!”
此言一出,簡雍頓時大喜!
正要說幾句感激之言,卻不料劉琦話鋒一轉(zhuǎn)道:“只是兄臺來的不巧,我這初平江東,兵馬都被父親調(diào)回了荊州去了!”
“眼下手頭兵馬不多,加之江東山越橫行,實在抽不出兵馬來了。”
“不如…兄臺往荊州多走一趟,去找吾父,說起此事。”
要自己找劉表借兵?
簡雍知道,這純粹是劉琦找的借口。
但問題是…
這借口也太正了!
沒錯,劉琦是很厲害,更是占據(jù)一州之地,兵權(quán)在握。
但是就算再在握,人頭上還有一個老爹呢!
真說起來,借兵的事情,還真不是劉琦所能決定的!
正在斟酌如何應(yīng)對,劉琦卻怎么可能給他反應(yīng)機(jī)會。
劉琦直接擊掌喚來樂伎,絲竹聲頓時蓋過二人言語。
…
絲竹聲不絕于耳…
簡雍坐在席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樽邊緣。
堂下樂伎正撥弄著絲竹箜篌,清越的弦音像細(xì)碎的冰碴,一粒粒往他心里鉆。
劉琦斜倚繡囊,半闔著眼隨節(jié)拍輕叩案幾,廣袖垂落如流云。
仿佛完全投入在其中。
其實劉琦能聽得進(jìn)去個屁!
這年代的音樂,說實話他是一點也欣賞不過來。
不過現(xiàn)在他只能投入一些,叫簡雍沒有開口的機(jī)會。
“大公子...”
簡雍方開口,忽被一串急弦截斷話頭。
這音樂來的恰到好處,直接就把簡雍的話給打斷了。
侍婢又恰在此時上前斟酒,琥珀光傾入樽中,晃得簡雍眼底發(fā)澀。
借兵的話在舌底轉(zhuǎn)了三轉(zhuǎn),終究混著酒漿咽了回去。
劉琦看的非常滿意!
別說,這樂師啊…侍女啊…還挺配合工作的。
總之…整個宴會之上,那是簡雍一有開口意思,馬上被堵截。
好不容易真開了口吧…又被劉琦用父親堵住,根本不能詳細(xì)來說。
無奈之下,也知道劉琦不可能借兵的意思。
悶悶不樂,今日也只能暫且作罷。
想著等明日再尋劉琦,不在宴會上說,興許能好一些…
然屏風(fēng)侯的賈詡與魯肅,把此中情況看了個明明白白。
當(dāng)夜送走簡雍,劉琦、賈詡、魯肅三人便圍坐一團(tuán),開始商議應(yīng)對之法。
…
燭火搖曳的軍帳內(nèi),三張案幾呈品字形擺放。
劉琦端坐主位,對面自然是賈詡和魯肅。
說起來,魯肅也是深感劉琦之信任。
一是叫其往袁術(shù)為使,毫不猶豫。
二是大小事務(wù),皆問計來,甚至感覺可以和賈詡平起平坐。
這讓魯肅甚至感覺到了對比孫策更加受重視的感覺。
畢竟…
孫策完全偏心周瑜,所有人都排在周瑜后頭。
然魯肅卻不知道,其實在劉琦心里,說算計這部分,魯肅還真排在賈詡后面。
不過賈詡身份還是一個客將,和魯肅這降將,身份上是半斤八兩,加上劉琦也知魯肅長不在謀主,是以也平等對待。
當(dāng)下,還是劉琦開口誠心求教。
“按照劉備說法,他要五千兵馬,攻打壽春,二位覺得…可能應(yīng)之?”
坐在右側(cè)的賈詡微微抬眼。
看了看劉琦臉色,卻見其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倒是難得見公子…如此有些心急了的樣子。”
嘿!
這老賈詡!
讓他看穿人家心思,他倒是看起自己心思來了!
難怪…后頭賈詡不多出主意,就說這看臉色的本事,肯定也叫人有些忌憚的了。
左側(cè)的魯肅輕咳一聲,他端起茶盞,氤氳熱氣模糊了他的面容:“劉備處境確實艱難,其被呂布奪了徐州,只留小沛之地,無以為根基。”
“這是想奪壽春,以為根基了。”
“正是如此!”劉琦接了話,“玄德公乃漢室宗親,如今他求援于我,若不施以援手,卻有些不妥…”
賈詡聞言,卻微微搖頭:“公子重情重義,令人欽佩。然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說著,他微微一頓,卻重重道:“不可不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