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

紅樓兩大女主之一，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就這么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了？

那如此說來——馮大頭悄悄掃了眼旁邊的中年老帥哥，心道這位想必就是三代列侯、前科探花的——

岳丈大人？

馮大頭有些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小公子”身上飄。

原書中說林妹妹是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

態(tài)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

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但眼前這個六歲的小黛玉，或許是因父母尚且健在的緣故，臉上略有病容，隱隱透露出幾絲愁緒，不過依然能從她的眉眼間看出少年人的青春和活力。

就連身體素質，都要比幾年之后好上很多。

“咳、咳！”

林如海看不得馮大頭這種虎視眈眈盯著自家女兒的眼神，他借著攙扶林黛玉的機會，不動聲色地將其護在身后，冷著臉道：“小郎中，如今你問也問了、診也診了，可有什么高論？”

岳丈大人——這話里分明是壓著氣吶！

馮大頭眼神一閃，在知道眼前兩人的身份之后，原先打算實話實說的的想法，直接被他否的渣都不剩。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這貨還看不出來林如海和林妹妹此行就是要稱稱他的斤兩，他這兩輩子也算白活了。

至于兩人為何會突然留意到他這間平平無奇的小藥鋪——由于馮大頭這段時間太“宅”，人際關系簡單到交往之人不滿十指之數(shù)，所以轉眼之間，他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要么是胖大嬸拿著用晴雯換走的體溫表招搖撞騙，如今事發(fā)牽連到他這；

要么是鐵捕頭在背后暗戳戳的搞些小動作的時候，不小心走漏了消息。

至于宋捕快——這種不小心踢到鐵板栽了跟頭的事兒，馮大頭相信只要這貨的腦子還正常，絕不可能自己往外嚷嚷。

除此之外，還有對面的老爺子，幾人之中就屬這位老人家對他的情況最為了解。

但老爺子保證過不會將這件事兒張揚出去——在沒拿到實證的前提下，馮大頭還是相信老人家的人品的。

馮大頭心中思緒幾乎能飄出天際，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看著眼前的中年老帥哥，緩緩道：“岳——大人，可相信這世上有國運的存在？”

嗯？

林如海被他這句話問懵了。

不過雙眼之中一閃而逝的精光，還是被一直盯著他的馮大頭瞧個正著。

林如海瞪了他一眼，斥責道：“瞎喊什么，我姓林，不姓岳！”

“是是是，晚輩信口胡說，林大人教訓的是！”

面對簡在帝心的前科探花，馮大頭果斷的低頭認慫，瞬即不給林如海轉移話題的機會，開口道：“林大人，我們大玄一路走來，不容易啊！”

“從大玄立國那年算起，內平動亂外御強敵，最艱難的一次，太祖親上前線身中數(shù)箭而不退，一戰(zhàn)打的北方韃子十年不敢扣邊。但我們大玄，也是元氣大傷。”

馮大頭從柜臺后走出來，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低沉道：“三十萬精銳大軍，將近一半兒折損在這處戰(zhàn)場之上。前將軍杜旭堯、右將軍計立軒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游擊將軍及以下軍官死傷一半兒。”

哪怕這段歷史林如海已經非常熟悉，但現(xiàn)在再聽馮大頭復述一遍，他依然感到渾身上下熱血激蕩，頃刻間紅了眼眶。

林黛玉也悄悄從父親身后慢慢移了出來，看向馮焱的眼神中滿是好奇。

馮大頭的聲音忽然變得激昂起來：“林大人，現(xiàn)在不一樣了啊！經過這么多年的休養(yǎng)生息，如今我朝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yè)，國力蒸蒸日上，盛世指日可待！”

“好！”

林如海高喝一句，胸中的濁氣緩緩吐了出來：“沒想到你這個小郎中，竟也有如此眼界。”

馮大頭嘿嘿一笑：“俗話說書中自有顏——額，讀書明理知天下，晚輩也就是多讀了兩本書。”

林黛玉眼珠一轉，插話道：“既已讀書，何不科舉？”

林如海也一臉不解的朝他看來。

馮大頭一臉幽怨的瞧了林黛玉一眼，感覺林妹妹說話專朝軟肋捅。

何不科舉？

你怎么知道原身沒參加考試？

這特么不是沒考過么！

童生試都沒過的那種沒過！

“咳，俗話說聞道有先后，術業(yè)有專攻……”

馮大頭撓撓臉頰，就算以他的臉皮厚度，現(xiàn)在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屬于那種大器晚成的類型……”

“噗嗤……”

林妹妹直接笑了出來。

林如海嘴角一抽，隨即又恢復一臉嚴肅：“小郎中，你這又是國運、又是讀書的，這與犬子的病情有什么關系？”

嗯？

病——什么病？

馮大頭方才扯的太遠，差點兒把原來說的話題給忘到腦后。

眼見林如海眼神越來越不善，他趕忙連聲道：“有有有！你聽我給你狡辯——啊不是，聽我給你細細道來！”

“國運是什么？國運是抵御侵略的戰(zhàn)爭，是賑災用的糧食，是武官的悍不畏死，是文官的錚錚鐵骨，是士子的針砭時政，是田野中老百姓的一滴汗水一滴糧，是商人的互通有無。林大人，歸根結底，國運就是每個人的各司其職和兢兢業(yè)業(yè)。”

“你這個年紀能有這番認識，屬實難得。”

林如海點點頭，眼神變得愈發(fā)銳利：“小子，你莫不是忘了我先前所問？”

“沒沒沒！”

微涼的清晨，這貨急的額前竟然冒出一層白毛汗。

眼見林如海步步緊逼，林妹妹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瞧個不停。

馮大頭心一狠、牙一咬，決定來個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故意輕嘆一口氣，低聲道：“林大人位高權重，來此江南之地乃是肩負使命，鹽稅改革關乎朝廷大計，一盈一虧皆是國運，怎能不懂晚輩所言？”

林如海果然被嚇了一跳，林黛玉也是悚然一驚，小丫頭三兩步移到其父身前，滿眼警惕地看向馮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