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老夫尚未完全恢復，再加上行動不便，暫時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客房中，章鴻像從水里撈出來似得渾身濕透。

剛剛微微轉涼的天氣，老章的頭頂上竟滲出縷縷白煙，看上去很有一派高手的范兒。

馮大頭的情況甚至比他還要糟糕不少，身上的骨頭像被捏碎了似得癱在床上，臉頰跟煮熟的蝦子一樣通紅一片，身上的衣服幾乎能擰出水來。

“老、老章，你、你確定自己沒搞錯經脈路線？”

強忍著身上不時傳來的鉆心疼痛，馮大頭扭頭問道。

剛剛過去的那一個時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那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不是心里的執念足夠深，說不定這貨就要忍不住動用系統之力，強行掙脫這種敲筋震髓般的折磨。

馮大頭卻是不知，章鴻心里此時也直犯嘀咕。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通經透脈至少要分三次才能完整走上一遍，就像他初入門時諸位師父、師叔幫他們做的那樣，這也是他殘軀之身，也敢動手的根本原因。

可等到一上手，老章卻發覺壞了——馮大頭的經脈竟然詭異的處在一種半開不開相互鉗制的狀態！

但凡是個正常人，經脈要么開，要么合；或是一部分開，一部分合。

眼前這狗日的跟別人不一樣，他特么開一半兒！

字面意思上的開一半兒！

就像一根吸管，中間加了一層隔膜，使用的時候永遠只有半邊有水……

簡直就特么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啦！

更讓章鴻眼前一黑的是，這個平衡一旦打破，那就只有兩個結果。

要么奇經八脈再無阻礙，要么重新閉合，以后基本再沒打開的可能——筋脈壁壘受傷之后，已經承受不了二次沖擊。

更可恨的是——由于自己過于自負，連條后路都特么的沒留！

而若強行通脈，一旦反噬，必將波及己身。

章鴻估計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最好的結果，也要在床上多躺上三五個月……

在心里糾結了半秒鐘，老章還是昧不下良心，決定行險一搏。

畢竟他也不是沒有勝算——經脈開了一半，總能省一半兒的力。

也就是原來只打算將進度趕至三分之一，現在陰差陽錯之下，要達到二分之一……

“呵，一切盡在老夫掌握之中。”

面對馮大頭的質問，章鴻面色淡然，呵呵一笑：“小兄弟，怪只怪你天賦太差、經脈阻塞難通。要不以老夫的道行，通個奇經八脈還不是小菜一碟兒？”

馮大頭總覺著這貨在吹牛，可他沒有證據。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晴雯清脆的聲音隨之而來。

“少爺，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馮大頭應了一聲，強撐著直起身來，又將章鴻背在身上。

起身之時這貨忽然突發奇想：“老章，我這算不算拜師了？是不是還要補上一個拜師禮？”

章鴻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那還不趕緊跪下磕頭？”

馮大頭心中臨時冒出來的想法，瞬間化為烏有，這貨冷笑道：“我現在倒是可以跪下，就怕一不小心把你摔死！”

說話間兩人跨出房門，晴雯仍在門外靜靜地站著。

馮大頭囑咐道：“老章床上的被褥，你去換一套來……”

小丫頭低著頭答應了一句。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等到馮大頭將章鴻重新背回屋內，床上的東西早已煥然一新。

就連之前胡亂扔在地上的衣服，都被晴雯一件件的撿了起來。

“小兄弟，不得不說你這挑丫鬟的眼光，還真不錯。”

章鴻看著眼前干凈整潔的床榻，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辭別老章，馮大頭又讓晴雯重新燒了幾桶熱水。

等待水熱起來的空檔，馮大頭坐在屋檐下，望著庭院中高聳的梧桐樹發呆。

身上的經脈雖說已經打通，但那個所謂的“氣”，他依舊沒有感受到。

即便馮大頭沒說，但也知道老章這次累得不輕，所以今日他實在沒好意思多問。

“不妄老子親自動手輔助你擦洗！”

馮大頭感慨一聲，心道老章也是個硬漢，身上傷口還沒結疤，就算不時有水珠濺上去竟然也能面色不改。

而且也不知道他究竟傷到了哪里，明明氣色已經好轉，雙手也已經活動自如，只是腰部以下似乎還使不出力來……

“少爺，您要的熱水已經兌好了。”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將馮大頭從失神的狀態中喚醒過來。

他嗯了一聲，邊往浴室的房間走，邊聽晴雯嘰嘰喳喳地說道：“少爺，婢子知道您愛潔，所以婢子將浴桶里里外外刷了好幾遍。少爺，婢子覺得家里應該多備些這種東西……”

“還有那個水溫，婢子按照少爺的吩咐，特意調低了一些，也不知道少爺適不適應。不過我留了半桶熱水，要是太涼了少爺可以自己添一些……”

馮大頭盯著身旁如百靈鳥般的小丫頭，打趣道：“晴雯，少爺手上受了傷，一只手洗澡不太方便，你愿不愿意進來幫幫少爺？

“啊！”

晴雯一雙桃花眼頓時瞪的溜圓，臉頰上瞬間浮現一抹暈紅，嘴上期期艾艾道：“少、少爺有命，婢、婢子不敢不從……”

“逗你玩呢，你還真當真了！”

馮大頭哈哈一笑，用力揉了揉晴雯的小腦袋，轉身進了浴室。

小丫頭做事很靠譜，他需要的浴巾和換洗衣服，全都整整齊齊地搭在架子上。

馮大頭三下五除二脫掉身上的衣服，抬腿跨到木桶中，瞇著眼睛享受泡澡的樂趣。

“看來得想個辦法砌個大池子！”

馮大頭百無聊賴地想著怎么在有限的條件下，盡可能的改善自己的生活質量，就聽嘩啦一聲，一條濕漉漉的毛巾忽然搭到自己肩膀上。

馮大頭回頭一瞧，只見晴雯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背后，雙臂上的衣服被她卷到肩部，原本雪白的皮膚上隱隱有層淡淡的紅暈。

小丫頭眼中水波流轉，輕咬著嘴唇，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幫他擦拭著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