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趙良也不糾結這個話題,幽幽地說,“陳舟,不可否認你跟著我查黑貓案子的時候,的確學了很多刑偵的東西,但我要提醒你,老虎學貓,仍會很重要的東西你學不會的。”
我知道,這是趙良在警告我,不要用那點學來的刑偵知識,去充當警察的角色,辦不在自己權力之內的案子。
但這句話還有另一層意思,當然,只有到后來我才弄懂這層意思。
此刻,我很想告訴他,在黎家村又看見黑貓尸體了,但最終還是憋在心里沒說出來。
于是自我調整了一下,態(tài)度還算可以地說了句“明白了”。
趙良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說,“我之前提醒你,你也是嫌疑人的身份,并不是我懷疑你殺人,其實,我只想讓你跟其他人一樣而已。”
我疑惑地看著他。
“通俗來說,不想讓你因為自己不是嫌疑人的身份,行為舉止跟別人不一樣,我的目的是迷惑兇手,麻痹他的警惕性,懂了嗎?”趙良認真地說。
我點點頭。
趙良繼續(xù)說,“既然你已經在查這個案子了,我也放開天窗說亮話吧。”
我眼睛一亮。
“你別那樣看著我”趙良頗為不舒服地靠了靠椅子。
我,“……”
“你趕緊說正事吧。”雖然我有些不耐煩,但語氣還是慫慫的。
趙良掏出記錄本,看了會說,“尸檢報告出來了,死者季昌后腦有損傷,手腳有摩擦的傷痕,同時耳膜破裂,眼球充血,瞳孔放大。”“前者,季昌被兇手擊中后腦昏厥,被拖拽扔入河中。后者兇手在昏厥的狀態(tài)下,被扔進水里驚醒,最終溺水身亡。”
死的挺慘,但我有個疑問,像季昌這種公子哥,家里有錢,肯定少不了去海里沖浪游泳,怎么會醒來以后溺死呢?
“你不信他是溺亡,正常,”趙良一眼看出我的疑惑,然后解釋,“我了解到,季昌的確會游泳,之所以會溺亡,是因為水下有東西綁住了他的腿,導致他游不上去,活活被水嗆死了,目前肺部還有大量的水漬未被清理。”
我想到季昌尸體被帶到黎家村里時的樣子,面目扭曲,猙獰恐怖,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栗,明明自己會游泳,卻活生生被拽著溺死在水里。
他應該死的很不甘心吧?
我腦海里升起一個念頭:聽說身陷沼澤的人,會因為拼命掙扎而陷得更深,死得更快,那在水里掙扎的人,在漆黑的環(huán)境里,會不會誤以為被水鬼扯了腿,而驚恐地脫力嗆水而死?
隨即我甩了甩腦海里的念頭,想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干什么,人都已經冰冰涼了,問正事兒才要緊。
“綁住他腿的東西是什么?”我問。
趙良拿出手機,將照片點開來給我看,只見屏幕上有一條臃腫的腿,腳踝處有一道凹痕。
“據撈尸體的村民說,死者的腳被江水底下的水草纏上的很緊,撈上來的時候,腳踝處已經成這樣了。”趙良說。
我看著照片,想起第一次見到尸體的時候,難怪上身浮在水面上,下身沉在水里,合著是水草扯住了他的腳。
“但,我?guī)巳ゴ驌频攸c勘探了,死者死亡的那片水域,遠沒有黎江中心的水草密集,而且松松垮垮,還達不到纏腳的地步。”趙良緊鎖眉頭,聲音低沉地說。
我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兇手故意用水草纏住他的腳。”
“對。”
我低下頭,仔細捋一捋得到的信息,首先季昌被我們發(fā)現死在離岸邊不遠的江水里,尸體吸了一夜的水氣,體內聚集了大量脹氣險些讓我們中毒。
其次趙良空降黎家村(雖然他有充分的理由,但突然出現還是顯得莫名其妙),宣布案子沒破之前,所有人都不能離開黎家村,尤其是旅游團。
然后我決定和張叔一起尋找線索盡快解決案子離開,而尋找到的線索,除了我自己證實了村子霧氣的來源,就是證實了黎家村的河伯吃人事件只是村民的們的謠傳。
半年前游客溺亡也是江水下的暗流導致,但他們更是死于貪婪。兇手借著河伯和游客溺亡的幌子,殺害了季昌。
季昌會被兇手殺死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在霧還沒散去的時候,獨自從民房離開,兇手利用霧作掩護,悄無聲息地殺了他。
再然后趙良找到我,警告我不要打草驚蛇,并告訴我季昌的死因。
案子看起來捋順了,兇手行兇的過程手法也掌握了,但忘了一件事,從始至終,兇手的身份仍是個謎,他是誰,作案的動機是什么,用什么方法把季昌騙出民房,這些都不知道。
我頗為頭疼地看了趙良一眼,趙良正盯著記錄本,沉默不言。
“對了,”趙良首先打破了沉寂,“你說的面癱男肖龍,我調查了,這人高學歷,患有先天性面部神經麻痹癥,俗稱面癱,不會水,典型的旱鴨子,為人豁達,沉默寡言是因為面癱影響他正常說話。”
“他的嫌疑可以排除,那點餐館的小過節(jié),不至于讓一個心理正常雙商高的人去殺人,不值得。”
我嘆了口氣,看來是誤會面癱男了,這樣想想,他敢勇于擋在季昌面前,阻礙季昌騷擾李晴,也是個真漢子!
趙良感覺自己沒什么話要說了,看著天色也不早了,便打發(fā)我出去,并囑咐我要是還發(fā)現了什么線索,及時告訴他,不要藏著掖著。
我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藏著掖著對我有什么好處,又不能早點離開黎家村。
不過,肖龍的嫌疑被排查了,那剩下的人,張愛錢,花娘炮,黎大明,還有一直很透明存在的司機,黎家村人,兇手一定就在他們里面。
至于張叔,但凡有點腦子的人就知道,兇手肯定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