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卷著冰碴子砸在防彈車窗上,林淵望著后視鏡里逐漸縮小的城市燈火,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學生證背面的燙金小字。慕容秋水忽然將貂絨大氅甩在他膝頭,真絲襯衣領口露出的朱砂痣泛著奇異血光——那是三天前在地宮留下的印記,形狀竟與昆侖山脈衛星圖完全吻合。
“體溫低于三十四度會影響經脈運行。“她說著往車載香薰爐里撒了把銀粉,冰裂紋瓷器中騰起青鸞形狀的煙霧。副駕駛座的沈清璃冷笑一聲,軍用匕首削開能量棒包裝的力度仿佛在解剖仇敵。她戰術腰帶上別著的電磁脈沖槍泛著冷藍幽光,高領作戰服領口隱約可見朱雀紋章在吞咽電流。
昆侖埡口的罡風能刮碎花崗巖,當改裝越野車碾過最后一道冰裂時,儀表盤上的指南針開始跳起圓舞曲。林淵推開車門的瞬間,千年不化的積雪突然塌陷成八卦陣圖,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青銅棺槨的投影。
“跟著我的腳印。“慕容秋水足尖點地,麂皮短靴在雪面烙下梅花狀焦痕。她身上的雀金裘無風自動,十二對鎏金盤扣在零下四十度蒸騰熱氣,恍若朱雀展翅。沈清璃不甘示弱地展開折疊滑翔翼,合金骨架撞碎冰瀑的剎那,驚起九只通體銀白的雪鷂。
林淵剛要運功抵御嚴寒,丹田處的振金丹丸突然劇震。積雪深處傳來編鐘悶響,每聲都震落懸崖邊的冰錐。當他踩到第七塊黑巖時,整座山體突然翻轉——露出嵌在冰層中的青銅學堂,飛檐上蹲著的嘲風獸眼珠轉動,口中銜著的日晷正指向建安三年的子時三刻。
“林同學遲到兩炷香。“威嚴男聲從鎏金屏風后傳來,林震南執狼毫筆的手腕輕抖,宣紙上墨跡化作活靈活現的睚眥撲出。那兇獸獠牙距林淵咽喉半寸時,慕容秋水的金錯刀與沈清璃的電磁網同時抵達,將墨獸釘在《山河社稷圖》上。
“父親?“林淵看著那張與青銅棺幻象別無二致的面容,振金丹丸在丹田掀起海嘯。林震南廣袖輕拂,滿室燭火驟滅,星圖從穹頂傾瀉而下。他玄色深衣上的暗紋竟是流動的《天罡導引術》心法,玉冠垂旒碰撞聲與地宮編鐘同頻共振。
“跪下。“二字如泰山壓頂,林淵膝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慕容秋水突然割破指尖,血珠在星軌中串成朱雀七宿;沈清璃則掏出微型核能反應堆,幽藍光芒將星圖染成量子云。兩股力量對沖的瞬間,林淵背后龍紋破體而出,在虛空寫下“受命于天“四個甲骨文。
地動山搖間,青銅學堂的地板裂開深淵。九十九級冰階通向沸騰的巖漿池,池中浮沉著二十具水晶棺。林淵瞥見最末那具棺中人的瞬間,瞳孔縮成針尖——那分明是穿旗袍的慕容秋水,心口插著他的金錯刀。
“小心!“現實中的慕容秋水扯著他后領暴退,真絲襯衣被熱浪燎出破洞。沈清璃的機甲手套彈出液氮噴射器,卻在凍結巖漿的剎那被蒸汽掀翻。林震南的嘆息裹著硫磺味飄來:“淵兒,你看這池中可有熟識之人?“
巖漿突然凝成鏡面,映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畫面:沈清璃在軍火庫調試的正是地宮青銅棺同款振金武器,慕容秋水用手術刀解剖的尸首戴著林淵的學生證,而趙小川在代碼海洋中構建的虛擬世界,赫然是放大的青龍會紋章。
“破!“林淵咬破舌尖,精血點在振金丹丸上。巖漿鏡面應聲炸裂,飛濺的熾熱琉璃中,真正的殺機方才顯露——十二尊青銅人偶破池而出,手中所持竟是沈清璃的電磁槍與慕容秋水的手術刀復刻品。它們關節轉動時發出的摩擦聲,與楚星河臨死前的骨骼碎裂聲如出一轍。
慕容秋水旋身甩出雀金裘,三百六十枚金針從裘毛細孔迸射。沈清璃趁機將反應堆嵌入機甲核心,粒子束在青銅人偶間織就死亡射線網。林淵踏著巖漿浪尖躍至林震南面前,八極拳起手式卷起罡風:“你究竟是誰?“
回答他的是穿透胸膛的狼毫筆。筆尖沾的不是墨,是慕容秋水的心頭血。林震南的面皮在血光中融化,露出楚星河那張本該化為白骨的臉。整個青銅學堂開始坍縮,冰階上滾落的卻是寫滿代碼的泡菜壇。
“游戲才剛開始...“假林震南在狂笑中化為數據流,最后的光斑拼成趙小川的條形碼。
雪崩來臨時,真正的林震南正站在昆侖之巔。他手中羅盤指針是半截龍骨,所指方向躺著被冰封的青銅巨門。門縫滲出的黑霧里,二十年前失蹤的沈家家主緩緩走出,軍裝上的朱雀紋章正在蠶食她的血肉。
“淵兒身上的振金丹丸,是最后的鑰匙。“林震南的深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背后龍紋與青銅門上的凹槽完美契合,“當年你我分食銅牌,不就是為了今日?“
沈家主抬手射出電磁脈沖彈,彈道軌跡在空中繪出鎖龍陣全貌:“你們林家想獨吞靈脈?除非朱雀死絕...“她的冷笑戛然而止,慕容秋水從陰影中走出,掌心托著的正是沈清璃被剝離的胎記。
千里之外的東海大學,蘇晚晴的直播鏡頭正對解剖室突然出現的青銅門。趙小川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碼,腕部條形碼滲出的血珠在屏幕匯成三字:“弒神啟“。整座城市的地鐵同時脫軌,撞向林氏財團大廈的瞬間,九道龍影從地底騰空而起。
而昆侖墟的暴風雪中,林淵看著相殺的父母,終于讀懂學生證背面的血色小字——那根本不是入學通知,而是用振金書寫的祭天文:“以子之軀,承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