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7日,03:29,槐園地下室。
在鐘擺的轟鳴聲中,江夏的指尖觸到了母親影子衣角。
那團人形黑影突然凝固,1993年的江雪緩緩轉頭——她的左眼是空洞的窟窿,右眼卻淌著鮮紅的血淚。“快逃……”黑影的喉嚨里擠出沙啞的電流聲,“裂隙在吞噬……”
鎮長弟弟的笑聲撕裂了空氣。
他踩住陸文昌逐漸冰冷的尸體,從衣袋掏出一枚懷表。
江夏瞳孔驟縮:表殼花紋與陸深父親實驗筆記中的手繪圖一模一樣。
“知道為什么選擇槐園嗎?”他彈開表蓋,露出內部齒輪間蠕動的黑色菌絲,“百年前的陸家先祖在這里屠殺了一整支地質勘探隊,他們的怨氣滲進槐木根系……多完美的天然反應堆啊。”
陸深突然暴起,沾血的匕首刺向對方咽喉。
金屬碰撞聲炸響。懷表迸發的藍光中,匕首竟穿透黑衣人身體,像刺入一團全息投影。
“呵,沒用的。”黑衣人撫摸懷表內菌絲,“我的本體在倒影世界,這具身體不過是投影……”他猛地扯開衣襟,胸口皮膚下隱約可見齒輪與槐木紋路交織,“但是你的血,可以打開最后的門。”
地下室劇烈震動。
江夏踉蹌著扶住鐘擺,掌心傳來灼燒般的刺痛。黃銅表面的藤壺狀增生組織突然裂開,露出內部的玻璃管道——無數的銀戒在淡綠色液體中沉浮,刻名隨光線折射不斷變換。她看見“江雪”的名字一閃而過,緊接著變成“江夏”。
“儀式還需要三個祭品!”黑衣人高舉懷表,菌絲順著血管爬上脖頸,“陸文州的后代、江雪的后代,還有……”他踢開陸深的義肢,金屬支架滾落時發出空洞的回響,“這個殘次品。”
陸深咳著血笑起來。
他忽然扯開襯衫,露出心口處猙獰的縫合線。皮膚下不是血肉,而是一團纏繞著槐木根須的機械裝置,正隨著鐘擺頻率跳動。“哈哈,你以為我為什么能活到現在?”
他擰動胸腔內的齒輪,地下室突然響起尖銳的蜂鳴,“父親把我的心臟改造成了錨點……一個永遠固定在1993年10月7日的錨點!”
江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1993年10月7日——母親江雪的忌日。她終于看清記憶深處的畫面:十歲的自己躲在槐園衣柜里,透過縫隙看見母親與陸文州教授爭執。
江雪舉著刻有“陸文州”名字的銀戒嘶喊:“是你害死了所有實驗體!”而教授手中的懷表正在滴血……
“時間閉環形成了。”黑衣人癲狂地揮舞懷表,“江雪在1993年死于時空亂流,她的女兒在2023年成為新祭品,而陸家的罪惡將永遠輪回……”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枚銀戒貫穿了他的投影咽喉。
江夏站在搖晃的光暈里,右手握著從鐘擺內部搶出的戒指。刻名在血泊中清晰可辨——“陸文昌”。
“你犯了個錯誤。”她踩碎懷表,菌絲發出瀕死的尖叫,“真正的鎮長早就把心臟換成了機械裝置……他的鏡像,根本殺不死本體。”
地下室陷入死寂。
黑衣人的投影開始像素化消散,但陸深胸口的機械心臟突然暴走。槐木根須刺破皮膚,將他和鐘擺牢牢纏在一起。
“帶她走!”他對著呆立的江夏怒吼,血淚從灰綠色瞳孔涌出,“去二樓鏡屋……妹妹在那里……”
崩塌的瞬間,江夏抓住從陸深心臟掉落的鑰匙。
那枚青銅鑰匙柄上刻著小小的“1993”,齒痕與她母親遺留的日記本鎖孔完全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