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6日,霧隱鎮(zhèn)派出所檔案室。
江夏將證物袋貼在玻璃窗上。
晨光穿透銀戒內(nèi)側(cè)的刻痕,在墻面投下“林秋月”三個字的陰影。
與三十年前案發(fā)現(xiàn)場的戒指照片對比,連筆畫末端細微的顫抖都如出一轍——像是同一個人用同一把刻刀,在相隔三十年的時光里復刻了相同的絕望。
“江隊,監(jiān)控錄像恢復了!”實習警員小陳撞開門,U盤在手里晃成一道銀弧,“火災前一晚拍到有人翻墻進槐園。”
屏幕閃爍兩下,跳出一段黑白影像: 00:47分,一個裹著黑色連帽衫的身影攀上老宅西側(cè)圍墻。
夜視鏡頭將他的瞳孔渲染成慘白色,面具覆蓋整張臉,只露出下頜一道蜈蚣狀傷疤。身影在落地時踉蹌了一下,左腿呈現(xiàn)不自然的彎曲。
江夏按下暫停鍵。那道傷疤的位置與陸深下頜的疤痕完全重合。“把陸深昨天做筆錄時的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皺了皺眉。
視頻中的男人坐在詢問室,修長的手指無意識摩挲下頜疤痕。
當他側(cè)身接過紙杯時,監(jiān)控清晰拍到他左腿褲管下微微凸起的金屬支架——義肢。
“江隊,江隊,黑衣人的步態(tài)分析結(jié)果出來了。”法醫(yī)拿著報告推門而入,“對方左腿上有陳舊性傷殘,大概率佩戴義肢。”
紙杯在江夏手中捏成一團。陸深就是黑衣人?可他為何要自導自演一場火災?難道……他需要讓某樣東西從廢墟中重見天日。
“江隊,鎮(zhèn)長來了。”皮鞋叩擊地面的聲響打斷她的思緒。
鎮(zhèn)長陸文昌拄著雕花梨木杖踱進來,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像冷掉的粥一樣粘膩。
江夏注意到他的右手——無名指根部有一圈膚色明顯淺于周圍,仿佛長期佩戴戒指留下的痕跡。
“江警官這是上頭剛下來的的文件。”鎮(zhèn)長將公文拍在桌上“槐園火災定性為意外事故,專案組明天撤離。”
“但指紋鑒定證明死者是三十年前就該火化的人……為什么要……”
“江警官。”鎮(zhèn)長俯身逼近,她聞到他衣領間混著腐甜的槐花香。
“霧隱鎮(zhèn)每年拿三千萬旅游收入,靠的就是‘百年兇宅’的獵奇招牌。如果真有什么時空裂縫——”他喉結(jié)滾動,擠出冷笑,“你會比我先被送進精神病院。”
檔案室陷入死寂。
江夏盯著鎮(zhèn)長離開時搖晃的背影,突然抓起電話:“小陳,查陸文昌的親屬關系……對,重點找雙胞胎兄弟!”
聽筒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接著是漫長的沉默。“戶籍系統(tǒng)顯示他是獨子,不過……”小陳壓低聲音,“老戶籍員說當年接生的護士偷看過嬰兒腳牌,陸家夫人其實生了一對男嬰。”
窗外驚起一群烏鴉。
江夏轉(zhuǎn)身時撞落一疊舊檔案,泛黃的紙頁雪片般散開。
她瞬間僵在原地——1983年林秋月案發(fā)現(xiàn)場照片上,書房桃木地板縫隙間卡著一枚銀戒,內(nèi)側(cè)刻的名字不是林秋月,而是“陸文州”。
“原來你在這里。”陸深的聲音像蛇信擦過后頸。
江夏猛地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他正彎腰撿起一張照片:1993年槐園前主人墜井案的死者特寫。男人浮腫的臉龐朝鏡頭猙獰大笑,右手無名指套著一枚銀戒,刻名處被井水泡得模糊不清。
“這是第三個十年周期。”陸深用指尖劃過照片中死者的戒指,“猜猜下次輪到誰?”
手機突然震動。匿名短信彈出一張照片:六歲的江夏扎著羊角辮,正趴在母親江雪肩頭甜笑。背景里,本該空無一人的槐園二樓窗前,立著個穿白裙的女人。
江夏的血液凝固了——白裙女人的面容與她母親一模一樣,但真正的江雪此時正在三百公里外的墓園長眠。
“看來你收到邀請函了。”陸深抽走她顫抖的手機,“每個收到照片的人,都會在第七天午夜收到戒指。”他拉開衣領,鎖骨處赫然有一道新鮮抓痕,“就像我妹妹那樣。”
檔案室燈光驟然熄滅。黑暗中響起金屬支架叩擊地面的聲響,陸深的氣息裹著血腥味撲近:“不想變成下一個祭品的話,今晚十點去老宅地下室——帶上你母親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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