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姑蘇夜雨

修真界分為三宗六派，表面以青陽門為首的正道聯盟把持話語權

存在“血煞宗““白骨觀““萬魂窟“等被定義為魔道的勢力

靈氣衰退時代，各大勢力為爭奪資源不擇手段暮色裹著雨絲漫過姑蘇城，蕭燼在檐角抹了把臉，腥甜的雨水滲進指縫。他望著遠處金碧輝煌的樓船，檐角銅鈴在風中叮當作響，混著絲竹聲飄過水面。

“這次的目標是青陽門二長老的獨子。“腰間血玉符微微發燙，大師兄陰冷的聲音在識海回蕩，“要讓他死得像場意外。“

蕭燼將斗笠往下壓了壓。雨水順著竹編紋路淌成簾幕，模糊了河岸垂柳下那道搖搖晃晃的身影。華服青年摟著兩個歌姬正要登船，腰間墜著的辟邪玉玦泛起青光——正是青陽門嫡系的標記。

“這位公子，買朵蓮花燈吧。“瘸腿老嫗突然從橋洞鉆出，枯枝似的手抓住青年衣擺，“今兒是中元夜，給河神爺上炷香......“

“滾開！“青年抬腳將老人踹進河里，錦靴上的避水符紋亮起，渾濁的河水自動分開。他嗤笑著扯開衣襟，露出脖頸掛著的人骨吊墜：“本公子修的可是噬魂訣，河神見了我也得磕頭！“

蕭燼瞳孔驟縮。那分明是用七根孩童指骨串成的法器，怨氣幾乎凝成實質。他袖中血刃輕輕震顫，卻在聽到歌姬嬌笑時生生頓住。

“柳公子真厲害~“鵝黃襦裙的少女倚在青年肩頭，“聽說前些日子藥王谷那幫偽君子......“

“噓——“青年用折扇挑起女子下巴，“玄霄子掌門親自帶人剿滅的叛黨，能叫偽君子？“他突然拽過另一個綠衣歌姬按在欄桿上，“就像這小娘子，本公子玩夠了送去醉歡樓，那叫物盡其用......“

蕭燼深吸口氣，雨水混著血腥味灌入肺腑。他想起三個月前在藥王谷廢墟看到的景象：焦黑土地上插滿青陽令旗，被雷法劈碎的煉丹爐里還粘著半張人皮。

河面忽然掀起巨浪。本該沉底的老嫗踏水而立，滿頭白發在雨中狂舞。她撕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布滿毒瘡的臉：“柳明軒！還我孫兒命來！“

“毒娘子？“青年不慌不忙捏碎玉符，“你以為我爹為何允你跟蹤三日？“他猛地扯斷人骨吊墜，“就是要用你這身金丹修為，喂我的萬魂幡！“

凄厲尖嘯刺破雨幕，九道黑影從青年袖中竄出。蕭燼看著毒娘子被鬼影纏住，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岸邊柳樹突然瘋長，枝條纏住想要逃竄的游魂——這竟是個局中局。

“精彩，真是精彩。“蕭燼撫掌大笑，血刃劃破掌心。他故意泄出一絲焚血訣氣息，踏著漫天雨珠飄落船頭：“沒想到名門正派也養鬼奴。“

柳明軒臉色驟變：“血煞宗余孽？“他手中折扇迸發雷光，“正好拿你試我的新法器！“

蕭燼側身避開雷霆，任由那道雷光劈碎身后畫舫。哭喊聲炸響的瞬間，他鬼魅般貼近青年耳畔：“公子可知，雷法會引爆噬魂幡里的怨氣？“

血刃輕輕劃過對方手腕，蕭燼捻住那枚即將墜地的噬魂幡，在柳明軒驚恐的眼神中注入靈力。百道冤魂呼嘯而出，卻被他用血玉符盡數吸收。

“多謝款待。“蕭燼看著被反噬之力撕成碎片的青年，彎腰撿起滾落的人頭。雨越下越大，他對著死不瞑目的頭顱輕聲道：“知道為什么選中元節殺你嗎？“

血色火焰騰起，將罪證燒成灰燼。蕭燼轉身時，瞥見橋頭站著個撐油紙傘的少女。藕荷色裙裾被風吹起，露出一雙繡著銀蝶的軟底鞋。

“看夠了嗎？“他笑著抹去臉上血跡，指間銀針寒光乍現。

蕭燼站在雨中，指間的銀針泛著幽藍光澤。橋頭少女的油紙傘微微傾斜，露出一張清麗面容。她約莫十六七歲，眉眼如畫，卻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

“這位師兄好生厲害。“少女聲音清脆，像是山澗清泉，“只是不知血煞宗何時出了這樣一位精通醫道的弟子？“

蕭燼瞳孔微縮。他方才確實用了藥王谷的封脈手法，但那是在毒娘子出手之前。這少女竟能看穿他的偽裝？

“姑娘說笑了。“他收起銀針，袖中血刃卻已蓄勢待發，“在下不過是個游方郎中，恰巧路過此地。“

少女輕笑一聲，傘面轉動間灑落一串水珠：“郎中？那為何身上有血煞宗的焚血訣氣息？“她突然收起笑容，“還有藥王谷的......回春十三針。“

蕭燼心頭劇震。這少女不僅看出他的功法路數，連失傳已久的回春十三針都認得。他下意識后退半步，卻見少女蓮步輕移，轉眼已到身前。

“別緊張。“她抬起素手，指尖凝聚一點翠芒，“我叫蘇嬋，是個......“她頓了頓，“無門無派的散修。“

蕭燼嗅到一股淡淡的藥香，那是千年靈芝才有的氣息。他盯著少女指尖的翠芒，突然想起什么：“你是藥王谷的人？“

蘇嬋眸光一暗，隨即又笑起來：“藥王谷？那是什么？“她轉身望向河面，“我只知道，方才那位柳公子，是青陽門二長老的獨子。“

蕭燼正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破空之聲。三道劍光劃破雨幕，轉眼已至橋頭。為首的是個紫袍道人，手持拂塵，眉目間透著幾分陰鷙。

“小友留步。“道人目光在蕭燼身上掃過，“可曾見到我家少主？“

蕭燼心中一凜。這老道修為至少在金丹中期，而且......他瞥見道人袖口繡著的青陽紋章，那是執法堂的標志。

“這位道長。“蘇嬋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怯意，“方才好像看到有位公子往醉歡樓去了......“

道人眉頭一皺，正要細問，突然臉色大變。他猛地轉身，只見河面上升起一道血色光柱，無數冤魂在其中哀嚎。

“不好！“道人拂塵一揮，“是少主的噬魂幡！“

趁這機會，蕭燼一把拉住蘇嬋的手腕：“走！“

兩人掠過長街，身后傳來道人的怒吼：“攔住他們！“

雨越下越大，蕭燼能感覺到蘇嬋的手在微微發抖。他側頭看去，少女的臉色比方才更加蒼白，唇角甚至滲出一絲血跡。

“你受傷了？“他皺眉問道。

蘇嬋搖搖頭，卻突然咳嗽起來：“沒......沒事。“她勉強笑道，“只是舊疾復發。“

蕭燼正要說什么，前方突然出現一道劍光。他連忙拉著蘇嬋閃進一條小巷，卻見巷尾站著個白衣劍客，手中長劍泛著森森寒光。

“血煞宗余孽。“劍客冷冷開口，“受死吧！“

蕭燼松開蘇嬋，血刃出鞘：“躲遠點。“

話音未落，劍光已至。蕭燼揮刃格擋，卻見那劍光突然一分為三，分別刺向他咽喉、心口和丹田。

“小心！“蘇嬋突然喊道，“這是青陽門的'三分歸元劍'！“

蕭燼心中一驚，連忙催動焚血訣。血刃化作一道紅光，與劍光撞在一起。巨大的沖擊力將他震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有點本事。“劍客冷笑，“不過......“他話未說完，突然臉色一變，低頭看向胸口。

一根銀針正插在他心口要穴。

“你......“劍客難以置信地看向蘇嬋，“回春十三針......“

蘇嬋面無表情地收回手：“這一針，是為藥王谷三百七十二條人命。“

劍客轟然倒地。蕭燼看著少女清冷的側臉，突然明白過來：“你是藥王谷的......“

“快走。“蘇嬋打斷他的話，“執法堂的人馬上就到。“

兩人剛沖出小巷，迎面又撞上一隊青陽門弟子。蕭燼正要出手，卻見蘇嬋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捏碎。

“閉眼！“她喊道。

刺目的白光炸開，等蕭燼再睜眼時，已經置身于一處幽暗的地道中。

“這是......“他環顧四周，發現墻上刻著古老的符文。

“藥王谷的密道。“蘇嬋靠在墻上，臉色蒼白如紙，“通往外城。“

蕭燼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你怎么樣？“

蘇嬋搖搖頭，卻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蕭燼這才發現，她的后背已經被鮮血浸透。

“你受傷了？“他連忙查看，卻見少女后心處插著一枚斷劍。

“方才......“蘇嬋虛弱地笑了笑，“替你擋了一劍。“

蕭燼心頭一震。他這才想起，在巷戰中確實有一道劍光從他背后襲來，卻莫名其妙消失了。

“為什么......“他聲音有些發澀。

蘇嬋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因為......“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你身上......有藥王谷的氣息......“

話音未落，少女已經暈了過去。蕭燼連忙將她抱起，卻在這時聽到地道另一端傳來腳步聲。

“搜！一定要找到他們！“

是青陽門的人。

蕭燼咬了咬牙，從懷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符捏碎。這是大師兄給的保命符，能瞬間傳送回血煞宗。

但他看著懷中昏迷的少女，突然改變了主意。

“對不起了，大師兄。“他低聲說道，抱起蘇嬋朝地道深處奔去。

黑暗中，少女腰間的銀蝶玉佩泛起微光，映照出墻上斑駁的符文。蕭燼沒有注意到，那些符文正在緩緩流動，仿佛活過來一般。

地道盡頭，一扇青銅門靜靜矗立。門上刻著四個古篆：

“藥王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