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被窗外刺眼的陽光晃醒時，一夜宿醉的感覺真不好受。

一股腐臭的氣味彌漫在狹小的房間里，就像夏天的旱廁，你越忍它越直擊你的天靈蓋。

陳默強忍著嘔吐的感覺從床上爬了起來。房間的地板上一灘黃白相間的物體鋪攤開來。

“我……尼瑪……真不該跟那死胖子喝這么多酒。”

陳默捏著鼻子強忍不適，去衛生間拿出簸箕和拖把，打掃了起來。

當用清水拖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地上的殘留物才被徹底清除干凈。只是空氣中仍留有刺鼻的氣味。陳默又到窗前把窗戶全部打開。這時才敢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咚咚咚……”

剛差不多才收拾好房間，出租屋的房門就被人敲響。

“小陳！預收這個月的房租啦！“房東大媽的嗓門穿透薄木板門。

陳默不情不愿的打開房門。只見一張老臉貼在門板上。慘白的面容不知是圖了多少粉才填平那些溝壑？

“大媽，我才剛住進來交了一個月的房租，怎么又收啊？”

陳默懶洋洋的靠著門框，攔在門口。擋住了那雙往里亂瞟的眼睛。

“陳默啊！你看別人家都是付三押一或者付一押一。我這房子租的沒有收你押金。現在提前半個月收就當押金了！”

陳默無語的看著有些財迷的房東。就這破房子，如果不是便宜，就他愿意交押金也不想租。只不過當時手里的錢有些捉襟見肘。

摸出裝在口袋里地手機，只見飛信余額顯示的數字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568.4元，連最便宜的群演盒飯都不夠吃一個月。

“大媽，商量個事！這個房租能晚一天嗎？明天后我一定給你。”

陳默心虛的看向房東，只求她能夠好說話些。不然尷尬他媽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

大媽狐疑的看了看陳默，由撇著嘴想了想“就一天啊？明天不交房租，你就另找其他的住處吧！”

“謝謝……謝謝大媽！一定一定！”

說完話后，房東向著樓梯口走去。剛走兩步忽然回頭，陳默立馬起了激靈。

“對了，前天給你說的那家影視公司兼職你還去嗎？看你的樣子身上也沒有多少錢，不行就去看看吧！”

呼！

嚇自己一跳，陳默用手摸著胸口，慢慢的平復了下心理。

“今天我就去看看，不管結果如何，一定不會少了明天要交你的租金。”

吃過早飯，陳默下樓掃了一部共享單車，打開手機導航悠然地朝著房東告訴自己的地址趕去。

半個小時后，C市某中央CBD區一棟三十層高的大廈門前，陳默停好單車。進入大廈跟著導航一直找到19層。

一個前臺姑娘正對著鏡子補口紅。磨砂玻璃墻上“星耀影業“的logo金光熠熠，指紋打卡機上一圈漂亮的水晶點綴其上。陳默瞟了一眼走廊盡頭的會議室里，投影儀在幕布上投出斑駁的光暈。

“您好，我來面試兼職觀影員的工作。”

“走廊盡頭左拐第四間辦公室。”

前臺姑娘仿佛沒有看到來人一樣，自顧自的畫著妝，頭也不抬一下。

陳默沒有在意，轉身向著面試房間走去。

推開門，原先壓抑的走廊變成明亮的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極遠出巍峨聳立的高山。

見到有人進來，辦公桌前坐著的禿頭經理一本正經的放下封面上三點全露雜志。然后喝了口桌子上放著的茶杯，清了清嗓。

“你是來面試觀影員的吧？這個職位在行業內部叫做網絡口碑維護專員。“面試官王經理的鱷魚皮腰帶卡在啤酒肚下方，金絲眼鏡滑到鼻尖，“簡單來說就是給公司新片刷好評。年輕人看過《星辰之戀》吧？“

陳默眼前突然浮起半透明光幕：【鏡頭語言解析技能激活：該片運鏡失誤37處，轉場生硬29次，特寫鏡頭濫用導致...】他強壓住抽搐的嘴角：“看過，男女主在太空站接吻時，背景的銀河好像事PPT動畫“

王經理的胖手拍在紅木桌上，震飛了煙灰缸里的半截雪茄：“要的就是這種敏銳度！但你必須讓觀眾忽略這點。明天來上班，工位配三臺手機，每天用三十個賬號發五星好評。“他突然壓低聲音，“競業公司電影打差評......“

次日清晨，陳默早早的趕到星耀影業。

剛坐到工位上，右手準備把早餐藏進抽屜里，突然就摸到一種黏糊糊液體粘在抽屜里。低下頭，只見一杯不知什么時候打翻的奶茶留在里面。

陳默無語的關上抽屜，抽了兩張自帶的紙巾擦了擦手。

隔壁工位上一個黃色腦袋突然湊了過來，耳釘在日光燈下晃成光斑：“新人？記得把《星辰之戀》的'太空電梯像工地腳手架'這條熱評舉報了。“

他電腦屏幕上開著八個微博小號，正在復制粘貼“特效堪比好萊塢“的彩虹屁。

陳默沒有理會黃毛的故意刁難拿出手機給自己充上電。然后打開電腦登陸公司提供的賬號，開始工作起來。

一上午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午休時間，腰酸背痛的陳默站起身來，開始在消防通道里無聊的溜達著，就在此時眼睛一片眩暈，藍色的系統界面忽然憑空出現：您有新的任務發布快去看看吧。一行紅色字體閃過后，屏幕上也出現了新的系統任務。

【系統任務：揭露星耀行業內幕。限時20小時】

【獎勵：蒙版使用技巧(初級)】

回到工位，陳默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想著這次任務的難度。突然瞥見旁邊黃毛的工位上遺落的一張門禁卡，心里有了注意。

下午五點過后，忙碌了一天的員工們陸續開始下班。整個公司只有寥寥幾人還在加班。

趁著這個時候，陳默拿起門禁卡悄悄的來到地下三層。

寂靜的走廊像科幻電影的太空艙，藍光在金屬墻面流淌。他貼著07號廳的門縫，聽見里面傳來機械女聲：“《星辰之戀》第1024場虛擬觀影結束，生成有效票房數據42萬元。“

陳默來不及驚嘆，把早已打開的隱藏攝像頭對準門縫瘋狂按動快門。

突然一陣腳步聲逼近，陳默閃身躲進旁邊黑暗的房間內。然后耳朵貼著門縫，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顫抖的右手無意之間碰觸到了房間里的開關。

燈一亮，映入眼簾的是無數整理成冊的檔案。陳默隨便拿起一本翻開。

當紅小生夜會女團成員的偷拍照、頂流小花疑似整容的醫院記錄、某導演新戲的陰陽合同掃描件......每個文件都標注著鮮紅的“輿情應對方案“。

“誰在那兒？！“門外一陣嘈雜的聲音打斷了陳默繼續看下去的心理。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關掉燈光，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