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燈光暖黃。哥哥走進家門的那一刻,我眼前一亮。他模樣可愛,身形高挑,眉眼間透著靈動。吃飯時,他笑語盈盈,對我表示歡迎,那溫和的態度,讓我這個漂泊許久的孩子,心底泛起絲絲溫暖,仿佛看到融入這個家的希望。
飯后,哥哥邀我上樓。樓道里,燈光昏黃,我的心卻滿是期待。可剛進房間,門“砰”地關上,像是一道隔絕溫情的屏障。哥哥瞬間變了臉色,原本含笑的雙眸,此刻滿是厭惡,那目光如冰刀般直直刺向我。
我雖早慧,面對這般驟變,仍止不住一陣顫栗,但還是強裝鎮定,直視他的眼睛。哥哥冷冷開口:“你不會成為我們的家人。”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我握緊小小的拳頭,問:“為什么?”哥哥冷笑一聲,“家里突然多個人,憑什么?你不過是個外人。”那一刻,我心中的希望如泡沫般破碎。我想爭辯,想說自己漂泊的艱辛,想說對家的渴望,可話到嘴邊,卻被滿心的苦澀堵住。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窗外的月光冷冷灑下。我望著哥哥,這個剛剛還讓我心生親近的人,此刻卻如此陌生。我不明白,為何人心如此復雜,善意與惡意竟能在瞬間轉換。
我呆立在原地,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發不出一點聲音。面對哥哥如此直白的排斥,內向的我選擇了最熟悉的應對方式——沉默。我低下頭,避開哥哥那如冰刀般的目光,雙手不自覺地揪緊衣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試圖用這微微的疼痛驅散滿心的委屈與茫然。
此后的日子,家里的氛圍變得異常壓抑。餐桌上,我總是默默低頭吃飯,不再敢像剛來時那樣,因舅母的關懷而露出一絲欣喜的表情。哥哥依舊維持著在舅母面前的溫和模樣,可一旦只有我們兩人,他便會對我冷嘲熱諷。每一次的奚落,都像是一把鈍刀,在我本就脆弱的心上反復拉扯。
在學校里,我也愈發沉默寡言。同學們的歡聲笑語于我而言,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課間休息時,我總是獨自坐在座位上,望著窗外發呆,回憶著這些天在家里所遭受的一切。
那些曾經對家的美好憧憬,此刻都已化作泡影,只留下無盡的落寞。在學校的每一日,我都像是被世界遺忘的孩子。教室里,同學們三五成群,歡聲笑語不斷,而我只能蜷縮在教室的角落,將所有的心思都埋進書本與習題之中。那一方小小的角落,便是我的全部天地,我在這局促的空間里默默學習,汲取著知識,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我暫時忘卻那些不被人在意的孤獨時光。
每次在校園里看到哥哥葉淵的身影,我的心中總會涌起復雜的情緒。他總是被一群同學簇擁著,或高談闊論,或嬉笑打鬧,周身散發著自信與活力。
可一旦他的目光掃到我,那原本上揚的嘴角就會瞬間垮下,眼神中立刻浮現出那種難以言喻的厭惡。只要他在場,我就像被施了噤聲咒,不敢主動跟他說一句話,哪怕只是簡單的問候,因為我清楚,換來的只會是他冰冷的無視或是更傷人的言語。
課堂上,老師偶爾會讓同學們分組討論問題,每當這時,我總會下意識地看向哥哥,期待他能將我納入他的小組,可每一次,他都像是故意避開我,迅速與其他同學組隊,那決絕的模樣,讓我的心像被重重地刺了一下。
我只能無奈地和剩下同樣被孤立的同學湊在一起,在討論中,我的聲音也總是不自覺地變小,因為我害怕自己的觀點會招來嘲笑,就如同在家中面對哥哥的冷嘲熱諷一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天都在這樣壓抑又沉默的氛圍中度過。六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在我的記憶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在這漫長的六年里,我習慣了在角落里默默努力,習慣了獨自面對學習和生活中的種種困難。這一年,葉淵十三歲,出落得愈發俊朗,在學校里已然是風云人物;而我,九歲的我,依舊是那個躲在角落里,渴望被關注、被接納卻始終不得的小女孩,未來的路還很長,我不知道還要在這樣的孤獨中徘徊多久。
在學校的每一天,我都像是置身于一座無形的孤島。課間,同學們三兩成群,歡聲笑語在走廊回蕩,而我總是被孤立在一旁。那些刻意的冷落,在背后的指指點點,還有故意不傳我作業本的惡作劇,我心里清楚,這就是他們對我的冷暴力。可我并不在意,在我經歷過的苦難面前,這些小孩子慣用的手段,實在是不值一提。
我只是沉默著,一次又一次地咽下委屈,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中。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照亮校園,我便坐在教室里背誦課文;夜晚,宿舍熄了燈,我就借著走廊微弱的燈光做習題。我知道,只有學習,才能成為我逃離這一切的翅膀。
我無比渴望早日脫離這個家,盡管舅舅和舅母待我很好。他們會在我生日時,精心準備蛋糕和禮物;會在我生病時,守在床邊噓寒問暖。但每當夜深人靜,孤獨感就會如潮水般將我淹沒,因為他們終究不是我的父母。
我的父親,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存在。他為了一己私欲,將母親抓走,帶她去了偏僻的小山村。自那以后,母親生死不明,她的音容笑貌只能在我的記憶里找尋。
我曾無數次在夢里見到她,可每次醒來,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無聲的淚水。父親對我也毫無溫情可言,他總是板著臉,稍有不順心就對我大發雷霆。在那個家里,我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只有無盡的恐懼和壓抑。
我常常在想,母親到底在哪里?她是否還活著?她是不是也在某個地方,日日夜夜思念著我?這些疑問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我喘不過氣。但也正是這些痛苦,成為了我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