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驟然響起,像是一場歡快的號角,瞬間打破了教室里原本的安靜。同學們壓抑已久的歡聲笑語,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剎那間充斥在四周。我一邊收拾著桌面略顯凌亂的書本,一邊與身旁的同學隨意交談著,抱著一摞書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走廊里熱鬧非凡,陽光透過斑駁的窗戶,灑在同學們的身上,勾勒出一幅幅青春的剪影。同學們或是三兩成群地討論著剛剛課上的難題,手中的筆在空中不時比劃著;或是嬉笑打鬧,你追我趕,享受著課間這短暫的放松時光。我隨著人流前行,不經意間,遠遠瞧見不遠處有兩個人正激烈地比劃著,似乎在爭吵。
好奇心驅使我加快了腳步,待走近了,我不禁吃了一驚,爭吵的兩人竟是林樾清與蘇云。林樾清的臉漲得通紅,恰似熟透了的番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瑩的光。他的雙手不停地揮舞著,像是在努力抓住什么,神情急切又激動,大聲喊道:“蘇云,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么不肯相信我?”
原來,就在剛剛下課前,林樾清終于鼓起勇氣,將精心準備好的情書遞給了蘇云。那封情書,他不知寫了多少個夜晚,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他的心意。他還當著不少同學的面,聲音微微顫抖卻又無比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意。然而,蘇云當場就拒絕了他,這如同一記重錘,讓林樾清一時難以接受。
蘇云的眼眶微微泛紅,像是被輕揉過的花瓣,眉頭輕皺,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還有旁人難以察覺的苦澀:“林樾清,我一直都把你當好朋友,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我不想因為這件事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她的雙手不安地揪著衣角,衣角都被她揪得皺成了一團,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林樾清的眼睛。其實,蘇云心里藏著一個秘密,她喜歡隔壁班那個在籃球場上總是活力四射的少年。每次看到他在籃球場上奔跑、跳躍、投籃,蘇云心里都會泛起別樣的漣漪,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動。所以面對林樾清的告白,她只能狠心拒絕。
周圍已經圍了一小圈同學,大家都在小聲地議論著。李華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概是沒想到平時關系不錯的兩人,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起爭執;張悅則在一旁指指點點,和身旁的同學交頭接耳地猜測著后續的發展:“你說他們還能不能和好啊?”“這可說不準,告白被拒多尷尬啊。”
林樾清像是被蘇云的話刺痛了,他向前跨了一步,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會證明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蘇云被他的舉動嚇得往后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說道:“你別這樣,這樣只會讓我更有壓力。而且……我心里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瞬間安靜了一瞬,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隨后議論聲又像潮水般涌來。林樾清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從激動轉為震驚,最后是深深的失落。他的眼神變得空洞,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一般。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被苦澀的情緒哽住了喉嚨。過了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倔強和不甘,輕聲說道:“我以為,我的真心能換來一絲可能,看來是我錯了。這世間廣闊,我也并非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蘇云說道:“那就不要纏著我!”林樾清聽完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肩膀微微下垂,轉身緩緩擠出了人群。他的腳步沉重而踉蹌,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破碎的自尊上。此時的走廊,依舊喧鬧,可在他耳中,那些歡聲笑語都成了無情的嘲諷。
蘇云望著林樾清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愧疚感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很想追上去說些什么,可雙腿卻像被釘住一般無法挪動。周圍同學的議論聲仍在繼續,她只覺得一陣眩暈,趕緊轉身跑回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蘇云趴在桌子上,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她并非不珍視林樾清的感情,只是愛情的感覺無法勉強。她想起平日里兩人一起討論問題、分享零食的畫面,心里滿是懊悔,覺得自己親手毀掉了一段珍貴的友誼。
而林樾清失魂落魄地走到操場的角落,無力地坐在地上。他望著天空,湛藍的天空此刻在他眼中毫無色彩。他回想著自己為了寫那封情書,反復斟酌每一個字詞,滿心期待著能得到回應,可現實卻如此殘酷。他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
最后,兩人不歡而散。
林樾清失魂落魄地向前走著,腳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一般,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破碎的心上。他的身影在夕陽的余暉下拉得長長的,滿是落寞與孤寂。周圍的喧囂聲在他耳中漸漸模糊,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那無盡的灰暗和內心深處的痛苦。直至出了校門,他都未曾停下腳步,也未曾回頭看一眼那承載著他無數期待與失落的校園。
我站在不遠處,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中滿是擔憂。他的狀態讓我害怕他會做出什么傻事,于是,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了他的身后。我小心翼翼地保持著一段距離,既不想讓他發現我的跟隨,又不想讓他脫離我的視線。一路上,我看著他低垂的頭,微微顫抖的肩膀,心中的擔憂愈發濃烈。
他一直出了校門,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到了大路旁那片寧靜的湖。湖邊的垂柳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湖水波光粼粼,若是平日,這會是一幅極為美好的畫面。可此刻,在林樾清眼中,這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他立在湖邊,靜靜地看著湖面,眼神空洞而迷茫,眼中神色不明。他的思緒仿佛被那平靜的湖水吸了進去,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與迷茫之中。
天,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悲傷,驟然暗了下來。緊接著,細密的雨點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打在湖面上,濺起一圈圈微小的漣漪。他就那樣在風中直直地立著,滿臉黯然,身影單薄得似乎能被一陣風給吹倒。雨點無情地落在他的身上,打濕了他的頭發,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卻渾然不覺,仿佛已經與這冰冷的世界融為一體。
我在不遠處看著他,心中滿是心疼。猶豫了片刻后,我終于鼓起勇氣,快步走上前,將手中的傘遮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才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一低頭,便看見了我。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后,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那笑容中帶著無盡的苦澀與疲憊。
我淡淡地看著他,眼中滿是關切。他靜靜地回望著我,突然,他開口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嗎?”這個問題來得如此突然,讓我一時不知所措。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臉頰也微微發燙。我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見我沒有回答,目光卻突然亮了起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期待,一絲渴望,也帶著一絲不確定。我沉默著,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掙扎。我知道,我對他一直有著特殊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今天看到他如此痛苦的那一刻,變得愈發強烈。可是,我又害怕這只是他在極度失落之下的沖動,害怕一旦答應,會讓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復雜。
他似乎沒有在意我的沉默,自顧自地說道:“那我們交往好不好?”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地看著我。那眼神中,有著我從未見過的熾熱與渴望。在他的注視下,我感覺自己的理智在一點點瓦解。最終,我鬼迷心竅般,輕輕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他。
當我點頭的那一刻,他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今天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雨后的陽光,瞬間驅散了他臉上的陰霾。他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冰涼而潮濕,卻讓我的心瞬間滾燙起來。我們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湖邊,任由雨水打在傘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