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染銀杏

凌晨三點的太平間泛著青白冷光，陳青陽把林晚舟的遺體輕輕放在不銹鋼臺面上。戰甲褪去后，右臂皮膚布滿蛛網狀裂紋，像摔碎的瓷器被強行粘合。他摘下護士胸前的銀杏吊墜，芯片藍光在掌心忽明忽暗。

“叮——“

手術刀突然抵住后頸，本該死去的女人睜開猩紅眼眸。陳青陽渾身僵硬，看著林晚舟機械般坐起，后背的刀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別動。“她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皮下納米機器人還剩37秒重啟完畢。“

冷藏柜的陰影里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十二具尸體同時坐起，他們的太陽穴閃著紅光，關節發出生銹鉸鏈般的吱呀聲。陳青陽嗅到腐肉混合機油的惡臭，最前排的赫然是半小時前被他擊殺的唐刀客——此刻那具尸體的胸腔里插著柴油發動機。

“東海集團的尸傀。“林晚舟指尖銀針顫動，“我拖住它們，你從通風管道走。“

陳青陽剛要開口，整面墻突然爆炸。氣浪掀飛停尸柜，秦無夜踏著火焰走來，風衣下露出機械義肢的冷光：“這么好的戲碼，怎么不叫我？“

尸傀們發出電子合成般的嘶吼，林晚舟甩出手術刀劃破陳青陽的衣袖：“快走！芯片里有...“她的聲音突然卡頓，瞳孔變成雪花屏似的噪點。

陳青陽撞碎玻璃窗躍入暴雨，身后傳來金屬碰撞的轟鳴。腕間的金紋開始發燙，他翻進巷口的垃圾車，腐臭的廚余垃圾蓋住體溫。車載廣播突然自動開啟：

“現在插播緊急新聞，全市暴雨紅色預警，請市民...“

雜音中混入詭異的摩爾斯電碼。陳青陽摸出浸水的手機，屏幕自動彈出導航界面——目的地白云觀被標成血紅色，倒計時23:59:59正在跳動。

“草！“他砸了下車壁，指節傳來劇痛。三天沒換的繃帶滲出血跡，這雙手上星期還被妹妹的主治醫師稱贊“天生就該彈鋼琴“。

垃圾車突然急剎。陳青陽透過縫隙看到路障閃爍的警燈，穿防化服的人正在挨車搜查。他屏住呼吸縮進腐爛的菜葉堆，卻聽見自己心跳聲如擂鼓。

“這輛也要查。“冷硬的男聲逼近，“東海集團通緝的要犯可能...“

驚呼聲打斷命令。陳青陽透過縫隙看見搜查者突然抽搐倒地，皮膚下鼓起游走的腫塊。穿JK制服的少女哼著歌走來，馬尾辮上的冰晶發飾泛著藍光。

“哥，躲貓貓好玩嗎？“

陳雨柔彎腰看向垃圾箱，蒼白小臉上濺著血跡。她指尖凝出冰錐，輕輕劃開防化服男子的喉嚨，動作熟練得像拆快遞。陳青陽如墜冰窟——病床上那個連輸液管都怕的妹妹，此刻正用鞋跟碾碎抽搐者的喉骨。

“化療？“陳雨柔踢開尸體，咯咯笑著掀開垃圾車蓋板，“那家醫院三個月前就被暗影議會收購了哦。“

陳青陽猛然躥出，甩棍抵住妹妹咽喉：“你是誰？“

“真讓人傷心。“陳雨柔的瞳孔變成貓科動物般的豎瞳，“為了讓你安心送外賣，我可是乖乖打了三年葡萄糖呢。“她突然握住甩棍，寒氣瞬間凍結金屬，“不過現在...游戲該結束了。“

冰霜順著甩棍蔓延，陳青陽的右臂瞬間失去知覺。腕間金紋爆發出灼熱，戰甲卻毫無反應。陳雨柔舔了舔嘴唇：“龍血還沒完全覺醒嗎？那讓我幫你...“

破風聲驟起。陳雨柔偏頭躲過銀針，林晚舟從天臺躍下，手術刀劃出銀色弧線。陳青陽趁機翻滾到五米外，發現右臂結滿冰碴。

“帶著芯片走！“林晚舟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她在你妹妹體內植入了冰凰晶核！“

陳雨柔抬手召出冰墻，整條街道瞬間化作冰雪世界。林晚舟的白大褂被寒風撕成碎片，露出機械關節的冷光。陳青陽這才看清她心口的透明艙室——里面跳動著藍紫色的能量晶體。

“原來你是...“陳雨柔瞇起眼睛，“葉家報廢的第七代仿生人？“

冰錐暴雨般傾瀉而下，林晚舟甩出醫用繃帶纏住路燈桿，拽著陳青陽蕩過圍墻。機械腿在水泥地面擦出火星，她的皮膚正在片片剝落，露出鈦合金骨架。

“聽著，“電子眼紅光閃爍，“我的核心能源還能維持9分23秒，足夠送你到地鐵站。“她撕開腹腔扯出數據線，“把這個插進售票機，會有人接應你。“

陳青陽接過沾著機油的線纜：“你到底是誰？“

“三年前你跪著求醫生時，我正躺在葉家的報廢車間。“林晚舟的合成聲突然變成溫柔女聲，“他們說仿生人不該有感情，可我看著心電圖上的折線就在想...如果這是愛呢？“

爆炸聲從三個街區外傳來。陳雨柔踏著冰龍騰空而起，所過之處建筑盡數冰封。林晚舟推開陳青陽，后背彈出噴氣裝置：“記住，玄塵道長是唯一知道龍脈真相的...“

話音未落，冰錐貫穿她的頭顱。陳青陽看著仿生人在空中炸成火球，一塊閃著紅光的記憶芯片落入掌心。他轉身沖進地鐵口，身后傳來妹妹甜美的呼喚：

“哥哥，你要拋棄我第二次嗎？“

自動售票機吞入數據線的瞬間，整個車站燈光熄滅。陳青陽跌入突然打開的暗道，順著滑梯墜入地下洞穴。腐臭味撲面而來，熒光苔蘚照亮洞壁上的抓痕——那絕不是人類能留下的印記。

“比預計晚了四分十七秒。“

穿道袍的老者從鐘乳石后轉出，手中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陳青陽握緊甩棍：“玄塵道長？“

老者突然甩出符紙，黃紙在陳青陽額前自燃。劇痛中，他看見自己七歲時的記憶碎片：父親在實驗室操作基因編輯儀器，培養艙里漂浮著三個嬰兒——其中兩個長著龍角。

“陳家的罪孽啊...“玄塵嘆息著按動石壁機關，暗門緩緩升起，“二十年前他們克隆出完美龍血載體時，就該料到今天的災禍。“

密室中央的青銅棺槨突然震動，棺蓋上的龍紋與陳青陽腕間金紋共鳴。玄塵劃破手掌將血抹在棺面：“時間不多，讓老道給你看場好戲。“

鮮血滲入紋路的瞬間，陳青陽眼前浮現全息投影。他看見穿白大褂的林晚舟——真正的人類林晚舟，正在葉家地牢書寫血書。畫面突然切換至東海集團實驗室，培養艙里赫然是年輕時的父親，胸口插著龍紋佩。

“你父親陳北河才是初代異能者。“玄塵的拂塵指向棺槨，“而他此刻就在...“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冰霜順著裂縫蔓延，陳雨柔的笑聲在洞穴回蕩：“找到你們啦！“她踏碎鐘乳石躍下，手中冰劍直刺玄塵咽喉，“老東西話太多可活不長哦。“

陳青陽撲倒道長，冰劍擦著后背刺入石壁。腕間金紋再次發燙，這次戰甲卻只覆蓋了右臂。陳雨柔歪頭輕笑：“半覺醒狀態？那讓我看看龍血能不能解凍...“

冰劍刺入胸膛的剎那，陳青陽突然看清妹妹頸后的條形碼——CX-7，和東海集團外賣箱上的標識一模一樣。記憶芯片突然發燙，他本能地抓住冰劍，掌心爆發的金芒將寒冰融成蒸汽。

玄塵趁機甩出八卦鏡，刺目白光中，陳青陽聽見老道最后的嘶吼：“去緬北！找黑佛頸骨！“

當視線恢復時，他已躺在貨運列車的集裝箱里。身旁是昏迷的陳雨柔，她頸后的條形碼正在滲血。手機自動播放新聞：

“昨夜我市發生多起天然氣爆炸事故，目前傷亡...“

陳青陽扯開領口，發現心口浮現龍鱗紋路。他摸出那枚染血的銀杏吊墜，林晚舟的電子音突然從中傳出：

“陳先生，當你聽到這段錄音時，我應已完成最后一次重啟。請小心蘇明月，她的雙重人格是...“

錄音突然被電磁干擾切斷。列車劇烈顛簸，集裝箱門緩緩升起。穿洛麗塔裙的少女坐在堆積如山的軍火箱上，手中奶茶杯泛起數據流般的藍光。

“初次見面，“蘇明月推了推圓框眼鏡，“我是你接下來三十小時的雇主。“她腳下躺著七具尸體，每具太陽穴都插著奶茶吸管。

陳青陽舉起甩棍，卻發現武器早已凍結在車廂地板上。蘇明月吮著珍珠奶茶輕笑：“別緊張，我剛黑進東海集團的衛星，發現件有趣的事...“她突然貼近陳青陽耳邊：

“你妹妹體內的冰凰晶核，和我三年前被切除的腦垂體長得一模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