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這頭毛驢頻頻回頭望向中年男人，直到趙峰走出院子很遠，看不見中年男人后，毛驢才不再回頭。

出了華陰縣城，趙峰看了看方向，終南山位于華山以南。確定方向后，趙峰取出一件衣物搭在毛驢背上，隨即翻身坐了上去。

“走吧?！?

趙峰輕輕拍了拍毛驢，指了指華山南邊的方向。

毛驢看了看，隨即轉(zhuǎn)身朝趙峰所指的方向走去。

趙峰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這頭毛驢果然通靈性。

“跑起來?！?

到了無人之處，趙峰對身下的毛驢說道。

毛豆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原本慢悠悠的步伐逐漸加快，最后奔跑了起來。

趙峰坐在驢背上，顛簸得厲害。為了防止掉下去，他緊緊抓住繩子，雙腿夾緊毛驢的腹部，身體前傾以保持平衡。

奔跑了一陣后，毛豆似乎察覺到主人的不適，稍稍放慢了速度，奔跑時身體也不再劇烈晃動，趙峰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好驢，好毛豆。”

趙峰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毛驢奔跑的速度確實如中年男人所說，快得驚人。

這五兩銀子花得值。

毛豆似乎也在奔跑中釋放了天性，咧開大板牙，歡快地叫了一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峰臉上的驚喜之色越來越濃。

這頭毛驢已經(jīng)奔跑了很久，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依舊保持著高速。遇到崎嶇不平的路時，它的速度會稍微減慢，但幅度不大，踏上平坦的道路后，速度又迅速恢復(fù)。這表明它體力充沛，游刃有余。

速度快、耐力好、溫順、通靈性，毛豆讓趙峰越看越喜歡。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撿到了個寶貝。

毛豆奔跑了將近半個時辰后，趙峰拍了拍它的腦袋，示意它停下來慢慢走。

毛豆這才緩緩?fù)Ｏ?，恢?fù)了之前的慢步。

終南山離華山并不遠，大約幾百里路。按照趙峰的計算，三四天就能到達。

趙峰并不著急，急也沒用。

爬過一段崎嶇的山路時，趙峰下了驢背，開始步行。沒有馬鐙，即便有衣物墊著，騎久了也讓人難受。

月明星稀。

皎潔的月光灑在山坡上，一名少年在不遠處的篝火旁練劍，身影時而輕靈，時而飄逸?；鸸庥痴罩纳碛?，地面的影子隨著他的動作舞動。

一頭壯碩的毛驢趴在草地上打盹，呼嚕聲震天響。

咻！咻！

少年手中的劍在空氣中揮舞，劃出道道破風聲，劍影重重疊疊。

忽然——

---

少年猛然揮劍向前一刺，寒光如電，動作驟停。清風掠過，揚起他額前零亂的碎發(fā)。

趙峰收勢歸鞘，回到跳動的篝火旁盤膝而坐。

“噗嚕——“

酣睡的毛豆突然噴了個響鼻，抬起厚重的眼皮瞥了主人一眼，又沉沉睡去。

“劍速確實提升不少。“

趙峰摩挲著劍柄喃喃自語。

方才演練的正是華山秘傳“丹鳳朝陽“，此招他苦練經(jīng)年，與令狐沖較技時曾以此式收尾。但此刻所習，乃是石壁所載的精妙版本。

雖已掌握五岳各派劍典，不乏更玄奧的招式，他卻執(zhí)著于精研這式基礎(chǔ)劍訣。

正如岳不群所憂，趙峰深諳貪多必失之理。與其追逐繁復(fù)劍式，不如將根基打磨至臻。待此招大成，再涉獵其他亦不遲。

篝火明滅間，趙峰凝視躍動的火苗。在他眼中，劍道真諦不在招式奇詭，而在勁力運轉(zhuǎn)之妙。所謂劍訣，不過是引導內(nèi)息的橋梁。待功力通玄，縱使尋常劈刺亦能摧山裂石。

這也是他未執(zhí)著于獨孤九劍之故——武學至境，終究要歸于本心。

“呼?！?

毛豆的鼾聲在山谷回蕩。趙峰仰臥草甸，銀河倒懸天穹，星輝落滿衣襟。

......

太乙山。

秦嶺龍脈蜿蜒至此，千峰競秀，云嵐縹緲。自重陽真人仙逝，這座道門圣地便成隱者樂土。

跋涉五日，趙峰牽著毛豆踏入山麓。此刻他身著黛灰布衫，雖非華服，倒也利落清爽。驢背上馱著干糧囊與油紙傘，皆是山腳市集所購。

“這位公子，山中多雨霧，買柄竹傘吧?！?

市集老嫗的叮囑猶在耳畔。趙峰輕撫傘骨，抬首望見主峰隱現(xiàn)云中。

山徑崎嶇，青苔濕滑。趙峰以劍為杖艱難攀援，反觀毛豆卻如履平地，壯碩身軀在巉巖間騰挪，倒似靈猿般矯捷。

“老丈說山中隱者數(shù)百，看來不假。“

沿途可見竹籬茅舍，石灶猶溫。偶遇采藥人肩挑竹簍，唱著俚曲穿林而去。

日昳時分，終抵重陽宮遺址。

斷壁殘垣間，半截石碑斜插土中，“萬壽“二字被藤蔓纏繞。忽聞吟哦聲自東廂傳來：

“昔年同踏煙霞路，今唯孤影對殘垣...“

青衫文士撫摸著傾頹的梁柱，忽而掩面泣道：“子期兄！你我去年尚在此對弈，怎料...“

趙峰繞開傷懷之人，指尖拂過斑駁磚石。三清殿基座縫隙間，幾株野菊倔強綻放。

七日搜尋，踏遍七十二峰。

后山寒潭映月，古松虬結(jié)處未見墓門；北麓竹林深處，唯見新墳數(shù)座，碑文皆載近世失意文人。

此刻立身廢墟，殘陽將身影拉得老長。毛豆啃食著墻根野草，銅鈴輕響。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發(fā)現(xiàn)。

趙峰凝視著眼前的廢墟，眉頭緊鎖。

片刻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朝后山奔去。

后山。

趙峰站在一汪潭水前，望著平靜的水面沉默不語。

如果有什么地方是他遺漏的，那一定就是這里了。

他看了看幽深不見底的潭水，對身后的毛豆叮囑道：“你在這里等我。”

毛豆眨了眨大眼睛，沒有回應(yīng)，但乖巧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趙峰將劍系在腰間，隨后縱身一躍，跳入潭中。潭水“撲通”一聲，激起一道水花，水面泛起漣漪，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有一頭毛驢靜靜地站在潭邊。

趙峰入水后迅速下潛。好在他水性不錯，游得頗為順暢。

潭水很深，他下潛了許久仍未觸底。

越往下，胸口越感到沉悶，仿佛被重物壓住一般。水壓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不得不瞇起眼睛，視野更加不清。

當他終于觸底時，胸口已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趙峰的視線在潭底掃視，但由于視線模糊，所見幾乎一片混沌，難以分辨。

搜尋片刻后，他感到胸口悶痛，憋住的氧氣已消耗殆盡，必須盡快上浮，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趙峰不甘心地掃視了一圈潭底，最終無奈地向上游去。

在上升的過程中，他無意間瞥見一處水草中露出一塊尖角。

那是一塊花崗石。

大部分花崗石被水草掩埋，若非水草飄動露出尖角，趙峰根本不會注意到。

他的內(nèi)心頓時激動起來。

花崗石通常用于制作墓碑，而在這潭底發(fā)現(xiàn)花崗石，很可能意味著活死人墓的墓碑就在此處。

想到這里，趙峰幾乎想立即返回查看，但氧氣已所剩無幾，他不得不迅速上浮。

“呼！”

浮出水面后，趙峰長舒一口氣，胸口的沉悶感逐漸緩解。

他回到潭邊坐下，恢復(fù)體力。毛豆始終在原地等待。

趙峰抹去臉上的水漬，從包里取出干糧，邊吃邊恢復(fù)體力，腦中不斷回想著剛才發(fā)現(xiàn)的位置。

片刻后，趙峰再次跳入潭中。有了明確的目標，他很快游到潭底，并提前憋足了氣。

來到發(fā)現(xiàn)花崗石的地方，趙峰毫不猶豫地用劍撥開水草，一座墓碑很快顯露出來。

“活死人墓?！?

墓碑上的四個字映入眼簾。

趙峰眼中閃過喜色，果然就在這里！

他沒有猶豫，立即在墓碑周圍尋找入口機關(guān)。

然而，搜尋片刻后，一無所獲。

此時，趙峰的氧氣再次接近耗盡，他不得不暫時停止動作，游回岸上。

休息片刻后，他再次跳入潭中，繼續(xù)探索墓碑。氧氣耗盡就上浮，如此反復(fù)。

五日后。

經(jīng)過五天的努力，趙峰終于找到了墓碑的機關(guān)。

在墓碑不足兩米處的潭底，趙峰摸到了一個圓環(huán)。

他臉上露出喜色，但沒有立即拉動圓環(huán)，而是先回到岸上換氣，恢復(fù)體力后再次下潛。

拉動圓環(huán)后，墓碑發(fā)出低沉的聲響，緩緩移動，露出一個洞口。

洞口上方形成一個漩渦，潭水開始涌入洞中。趙峰沒有猶豫，迅速游入洞口。

進入洞內(nèi)后，趙峰終于松了一口氣。他站在一處寬敞的空間中，上方洞口的潭水嘩嘩地涌入。

趙峰環(huán)顧四周，雖然光線昏暗，但他的夜視能力不錯，很快發(fā)現(xiàn)一面石壁上也有一個同樣的圓環(huán)。他上前拉動圓環(huán)，墓碑緩緩回歸原位。

這時，趙峰從懷里取出一塊布，里面包著火折子。雖然布已濕透，但火折子依然干燥。

點燃火折子后，趙峰才有機會仔細觀察周圍環(huán)境。這里雖然寬敞，但三面都是石壁，只有一個通道不知通向何處。

盡管位于潭底地下，但洞內(nèi)有足夠的氧氣供趙峰呼吸，不至于窒息。只是不知通風口在哪里。

趙峰臉上露出笑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雖然還未找到先天功，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古墓派似乎已經(jīng)無人居住，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

稍作調(diào)整后，趙峰順著通道走去。

通道不算狹窄，高約三米，寬約兩米。趙峰沿著通道走了約十分鐘，一座墓門出現(xiàn)在眼前。

墓門有兩扇，像大宅院的門一樣。

趙峰伸手按在墓門上，用力一推，墓門毫無阻力地被推開。

一間寬闊的墓室出現(xiàn)在眼前。

墓室十分簡樸，空無一物，只有七扇墓門。正前方有一座石碑，上面刻著“全真教與狗不得入內(nèi)”的字樣。

“我是華山派的，不是全真教的?！?

趙峰心中默念。

他推開其中一扇墓門，發(fā)現(xiàn)后面是一條通道，不知通向何方。隨后，他又推開其他六扇墓門，發(fā)現(xiàn)其中三扇后面也是通道，另外三扇則是封死的墓門，結(jié)構(gòu)顯示墓門是從上方落下，除非有機關(guān)，否則無法打開。

趙峰沒有找到任何機關(guān)，四周都是平面。他稍作觀察后，便選擇進入那四條有通道的墓門，逐一探索。

他隨意選了一條通道走了進去，約一分鐘后，通道盡頭出現(xiàn)了一間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