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摘下防護手套時，發(fā)現(xiàn)無名指關(guān)節(jié)泛著詭異的藍斑。實驗室的紫外消毒燈在頭頂嗡嗡作響，他把手伸到電子顯微鏡下，冷汗順著脊椎滑落——那些附著在疫苗樣本上的棱形病毒正在吞噬正常細胞。

“顧博士，三號培養(yǎng)皿數(shù)據(jù)異常！“實習生小林突然撞開氣密門，口罩歪斜地掛在耳邊，“接種組的小白鼠...全都站起來了！“

話音未落，整層樓的應急燈驟然轉(zhuǎn)紅。落地窗外，原本應該飄著細雪的平安夜天空，此刻正被紫紅色極光撕成碎片。顧沉舟抓起實驗臺上的衛(wèi)星電話，這是他第三次撥打那個加密號碼。

“軍方特勤處已受理您的...“機械語音被尖叫聲切斷。樓下商業(yè)街的巨型圣誕樹轟然倒塌，霓虹燈管爆裂的火星中，顧沉舟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抱著穿紅裙的女人啃食，女人涂著圣誕美甲的手指還在抽搐，嘴角溢出的唾液泛著熒藍色。

“立即銷毀所有...“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槍聲，接著是某種野獸般的低吼。顧沉舟按下實驗室自毀程序的瞬間，瞥見監(jiān)控屏幕上的詭異畫面：地下三層冷庫里那些本該凍僵的尸體，正用指骨敲打著鋼化玻璃。

電梯停運的提示音在十七樓回蕩時，蘇見雪正在天文社活動室調(diào)試星軌儀。極光穿過落地窗在她手背投下波紋，腕表突然發(fā)出刺耳警報——這根本不是極光該有的光譜特征。

“見雪！快看群消息！“社長撞開門的瞬間，樓下傳來玻璃爆裂的巨響。她撲到望遠鏡前，看到三個街區(qū)外的地鐵口正在涌出黑壓壓的人群。不，那不是人群。穿圣誕毛衣的老太太用折斷的手腕扒住車門，戴麋鹿頭飾的少女腸子拖在身后爬行，它們移動時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生銹鉸鏈般的聲響。

活動室的門突然被撞得砰砰作響。“救...救命...“是保潔張姨的聲音，但當她從門縫遞進沾血的工牌時，蘇見雪看見她后頸鼓起的血管泛著灰白。社長抄起消防斧的瞬間，整棟樓的燈光突然熄滅，應急通道的綠光里傳來此起彼伏的咀嚼聲。

雷烈把最后一箱礦泉水搬上皮卡時，加油站便利店突然傳出尖叫。穿馴鹿玩偶服的店員撲倒孕婦的瞬間，他本能地抽出后備箱的工兵鏟。鏟刃劈入玩偶頭套時，他感覺像是砍進了濕木樁，腥臭的黑血濺在圣誕促銷海報上。

“去倉庫！“他攙起孕婦時注意到她小腿的咬傷，傷口邊緣已經(jīng)泛起蛛網(wǎng)狀藍紋。貨架后方傳來密集的抓撓聲，十幾個瞳孔泛灰的顧客正在撕咬收銀員。雷烈摸到腰間配槍時突然愣住——這些怪物移動的軌跡，竟和他當年在邊境遭遇的伏擊戰(zhàn)術(shù)如出一轍。

孕婦突然劇烈抽搐，指甲在他手臂劃出深可見骨的血痕。雷烈咬牙擰斷她脖子的瞬間，聽見自己后槽牙傳來碎裂聲。有什么滾燙的東西順著脊椎炸開，視野突然蒙上血色，他看見玻璃櫥窗映出的自己瞳孔正在變成琥珀色。

顧沉舟撞開安全通道的瞬間，粘稠的血漿順著樓梯臺階往下淌。他握緊從實驗室?guī)С龅牟《驹豪洳叵洌潴w表面結(jié)滿冰霜。下方轉(zhuǎn)角處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穿白大褂的同事正用折斷的肋骨掏食保安的內(nèi)臟。

“李主任？“他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消防栓。變成喪尸的病理學專家突然以詭異角度轉(zhuǎn)頭，頸椎骨刺穿皮膚，嘴角咧到耳根。顧沉舟掄起冷藏箱砸碎玻璃的瞬間，警報聲驚動了整層的怪物。

當他抓著消防水帶從十六樓速降時，看見馬路對面寫字樓的天臺上有人影墜落。那是個穿JK制服的女生，在下墜過程中突然周身浮現(xiàn)星圖，落地時竟懸浮在離地半米處。這個畫面在他視網(wǎng)膜殘留的瞬間，冷藏箱突然發(fā)出蜂鳴——溫度監(jiān)測顯示，原液正在某種磁場影響下發(fā)生相變。

雷烈撕開第四只喪尸的喉嚨時，發(fā)現(xiàn)指尖長出了角質(zhì)層。孕婦尸體旁的加油槍還在噴濺汽油，他扯下圣誕彩燈纏在工兵鏟上。火焰騰起的剎那，他聽見皮卡后方傳來嬰兒啼哭，那聲音讓周圍的喪尸齊刷刷轉(zhuǎn)向高速公路。

“這他媽...“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污，發(fā)現(xiàn)高速護欄外蹲著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她懷里抱著破舊的泰迪熊，抬頭時瞳孔泛著淡金色。所有喪尸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在百米外形成包圍圈。小女孩伸出沾血的手指，在瀝青路面畫出雷烈在戰(zhàn)場上見過的加密坐標。

顧沉舟在便利店廢墟里翻找抗生素時，頭頂傳來直升機轟鳴。他剛要揮手求救，突然看清機身上血紅色的傘形標志——那是開發(fā)“天使之吻“疫苗的科諾生物公司。穿著防化服的士兵索降瞬間，他注意到領頭者防毒面具下的三道疤痕。

“顧博士，董事會對你的叛逃行為很失望。“疤痕臉的聲音經(jīng)過變聲器處理，“把原液交出來，我們可以讓你進地下城。“顧沉舟慢慢后退，腳跟碰到展示柜里促銷的圣誕蛋糕，奶油裱花上落著變異的蒼蠅，復眼泛著金屬光澤。

槍聲響起的剎那，整排貨架突然被無形力量掀飛。穿JK制服的女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收銀臺，她腕表投射的星圖將子彈定格在半空。顧沉舟看到她頸后的皮膚下閃過芯片藍光，這畫面和他上周在基因圖譜里見過的實驗體編號突然重合。

雷烈猛打方向盤避開路障時，后視鏡里的小女孩正在融化。她的身體像蠟燭般坍縮成銀白色黏液，滲入地縫前用口型說了句“南極“。皮卡沖進跨江大橋的瞬間，橋面突然拱起巨大肉瘤，柏油路面裂開的豁口中伸出覆蓋鱗片的觸須。

車載廣播突然自動開啟：“這里是燭龍應急系統(tǒng)，請幸存者前往...“雷烈一拳砸碎音響，卻發(fā)現(xiàn)導航屏幕自動亮起，血紅光標指向他藏在鞋墊里的退伍編號。暴雨傾盆而下，雨刮器刮開的不是雨水，而是粘稠的有機質(zhì)，在擋風玻璃上拼出DNA雙螺旋圖案。

當紫紅極光吞沒最后一絲星光時，顧沉舟在蘇見雪星圖庇護下看見永生難忘的畫面：那些吞沒城市的喪尸潮突然集體轉(zhuǎn)向，朝著極光最濃處跪拜。雷烈的皮卡在江面炸成火球，飛濺的金屬碎片在夜空劃出血色軌跡。而遠在三百公里外的南極冰蓋上，二十萬年未見的菱形建筑群正刺破永凍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