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一笑說道：“高營長，只要能把你救出來，你就是執(zhí)行戰(zhàn)場紀律我都認了，鬼子還在后邊緊追不放，咱們快撤吧。”

高杰說道：“我還沒找到劉玉，要留下繼續(xù)尋找她，你們撤吧。”

陳浩著急說道：“營長，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xiàn)在城里全是鬼子，你一個人單槍匹馬無濟于事，你要留，我們都留下，一起尋找嫂子。”

高杰說道：“胡鬧，找劉玉是我個人的事，我不能讓你們跟著我一起送死，帶著弟兄們撤。”

陳浩說道：“高營長，你明知道留下來送死，還要留下來？咱們弟兄們生死都要在一起，你撤我們就撤，你要留我們都留下來。”

一名排長說道：“高營長，鬼子已經(jīng)追上來了，趕快撤吧，不然就讓鬼子包圓了。”

高杰心有不甘說道：“撤！”

高杰帶著士兵們躲過日軍，穿過大街，從縣城西門撤離了縣城。

忻縣城外的一條小路上，黑娃拉著劉玉的手在快步行進，他們身后還響著稀疏的槍聲。

劉玉踩在了一塊小石子上，腳崴了，啊呀叫了一聲，坐在地上揉捏了幾下，骨頭沒有傷到，但還是很疼痛，一瘸一拐起來。

劉玉痛苦地說道：“我腳崴了，不能走了。”

黑娃著急地說道：“這里隨時都會有鬼子，這樣吧，我來背你。”

劉玉說道：“你背著我，咱們誰都逃不掉，你一個人先走吧，我隨后去清風(fēng)鎮(zhèn)找你。”

黑娃蹲下來，說道：“你放心，我能背動你。”

劉玉看了一眼黑娃的脊背，這個瘦小的小男孩要背自己，顯然很吃力，猶豫道：“這……”

黑娃說道：“別這呀那呀的，等鬼子來了，想逃都逃不掉了，快上吧。”

劉玉終于下了決心，伏在了黑娃背上，黑娃站起身，背著劉玉向前走去，劉玉說道：“小兄弟，我叫劉玉，你叫啥名字啊？”

黑娃說道：“我叫黑娃。”

劉玉說道：“咋叫這個名字啊？不好聽。”

黑娃說道：“因為我長得黑，我媽就叫我黑娃了，我感覺我這名字挺好的。”

劉玉說道：“你說好就好吧。”

黑娃說道：“劉玉姐，縣城讓鬼子占了，你爸也讓鬼子殺了，你沒地方去了，以后就住在我家吧。”

劉玉說道：“黑娃，我只答應(yīng)去給你媽治傷，你可別胡思亂想啊？”

黑娃說道：“劉玉姐，我有老婆呢，我老婆叫蘭蘭，要說好看，她比你還要好看。”

劉玉說道：“你羞不羞啊，這么小就有老婆了？”

黑娃說道：“那當(dāng)然，沒老婆那還叫男人嗎？劉玉姐，你有沒有嫁人啊？”

劉玉但心地說道：“沒有，要不是鬼子打進來了，興許他就要向我求婚了，他是當(dāng)兵的，這次打仗他就參加了，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呢，想起這事，揪心死了。”

黑娃說道：“劉玉姐，我去過陣地，死的人太多了，鬼子一排子彈打過來，就有十幾個人死掉，鬼子還向咱們陣地上打炮，一個炮彈爆炸，就炸死好幾個人，一個彈坑就有碾盤大。”

劉玉試圖從黑娃背上下來，說道：“黑娃，我要去陣地上找他，你快放我下來。”

黑娃說道：“劉玉姐，去過陣地的，不可能在活著回來了，你去了也是白去。”

劉玉說道：“他是英雄，不會死的，我要去找他。”

黑娃說道：“劉玉姐，現(xiàn)在到處都是鬼子，你去了還不是送死啊？先跟我回家，隨后我再陪你去找人。”

劉玉勉強同意了黑娃的意見，黑娃背著劉玉去清風(fēng)鎮(zhèn)，上了一溜石階，進了清風(fēng)鎮(zhèn)后，黑娃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只見大街上躺滿了尸體，一些有幸逃過日軍屠村的人陸續(xù)回到了鎮(zhèn)子里，哭聲陣陣，把尸體抬到了板車上，拉到鎮(zhèn)子后邊挖坑掩埋。

黑娃手一松，伏在黑娃背上的劉玉掉了下來，黑娃叫道：“媽，蘭蘭！”然后撒腿向自己家跑去，劉玉一瘸一拐跟在黑娃身后。

黑娃家院子內(nèi)，蘭蘭光著腿躺在冰冷的地上，尸體已經(jīng)變得僵硬了，黑娃的媽躺在血泊中，一只手伸向了蘭蘭方向。

黑娃沖進了院子，看到躺在地上的蘭蘭和媽，大叫一聲，撲了過來。

黑娃抱起了母親，痛哭失聲：“媽，媽，你醒醒，我是黑娃，我把郎中請來了，你的腿馬上就能好了，媽，你快醒醒啊。”

黑娃又爬到了蘭蘭身邊，抱起了蘭蘭，悲痛欲絕，哭道：“蘭蘭，我回來晚了，是我害了你啊，你傻啊，你為啥要把護身符給我啊？要是你帶著護身符，也不會讓鬼子禍害啊？”

劉玉遁著聲音，找到了黑娃家，一看到這景象，也愣在了那里，最后一瘸一拐走到了黑娃身邊。

劉玉含著淚說道：“該殺的小鬼子，連手無寸鐵的百姓都不放過，黑娃，她們已經(jīng)死了，咱們把她們掩埋了吧。”

黑娃哭道：“不，她們沒有死，劉玉姐，你是醫(yī)生，快救救她們吧，求你了，快救救她們啊？”

劉玉說道：“黑娃，你冷靜點，她們已經(jīng)死了，我爸的仇，嬸子和蘭蘭的仇，我們一定要報。”

黑娃雙目圓睜，握緊了雙拳，咬著牙說道：“我一定要殺光這些小鬼子，為我媽和蘭蘭報仇！”

清風(fēng)鎮(zhèn)大山腳下，立起了兩座墳頭，黑娃頭上綁著孝布，痛哭流涕，跪在墳頭前燒著紙錢，劉玉站在他的身后。

黑娃兩眼通紅，說道：“媽，蘭蘭，我發(fā)誓，一定要殺光小鬼子，為你們報仇。”

劉玉傷心說道：“黑娃，你下來有啥打算？”

黑娃咬牙說道：“我要去殺鬼子！”

劉玉說道：“黑娃，就憑你一個人，咋能斗得過那些小鬼子啊？跟我去找高杰，跟著他才能殺鬼子。”

黑娃說道：“我哪兒都不去，我就留在這里殺鬼子，我要讓小鬼子看看，中國人是不好欺負的，他們犯下了血債，就要用血來償還。”

劉玉說道：“可是……”

黑娃站起來，說道：“劉玉姐，你走吧，你去找高杰，我見過高杰，他是打鬼子的英雄，路上小心一點，千萬別遇到小鬼子，那些鬼子都是畜生。”

劉玉說道：“那好吧，你自己也小心一點，我走了。”

劉玉不放心看了黑娃一眼，然后離開了那里，黑娃趴在墳頭上又失聲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