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刻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蘇瀲，瞳孔微縮，

可任由他如何催動真氣、浩然氣，

在圣人的威壓之下，

就是一動不能動！

眼看著嘯月妖圣尖爪要刺向蘇瀲胸口，

就在蘇瀲即將香消玉殞的瞬間，

一道淡淡的青光飄落在嘯月妖圣身外化身的肩頭，

青光凝為幾行細小的文字，

細小的青色文字仿若有千鈞重，

“轟！”

嘯月圣子化身如遭雷擊，

身形瞬間便被壓在地上砸出一個極大的人形空洞。

“我的弟子你也敢動手！”

接著一道佝僂老者的身影出現在一旁，

看都沒看被打進地底的嘯月妖圣，

扭頭瞪了一眼蘇瀲責怪道

“哪有你這般不要命的！那可是妖圣的化身！”

蘇瀲到黍離先生眼中一喜，

也顧不上被責怪，側開身子開口說道

“師尊！他被我的蕩妖筆所傷，還請師尊為他療傷！”

與蘇瀲面容有幾分相似的黍離先生還是第一次見到蘇瀲露出如此急切的表情，

心中犯起了嘀咕的同時

抬眼看向陳刻略微打量，旋即微微搖頭，

“丹田破碎，全身經脈被蕩妖筆盡數封鎖，

只剩心脈被護住...以我這道分身的力量，卻是沒有余力幫你疏通筋脈。”

蘇瀲蹙眉說道開口：

“師尊，蕩妖筆不過凌煙境神通功法，以圣人化身應該可以抹除影響吧？”

身形佝僂的黍離先生看了蘇瀲一眼，

平日里最是冷靜，

頭腦最是清醒的弟子，

怎么今天有些奇怪呢？

自己這道化身剩下的力量還得抵御嘯月妖圣的化身啊!

不過想想倒也合理，

畢竟這小子的傷是蘇瀲造成的，

恐怕她心中肯定十分愧疚，

仿佛是替黍離先生回答一般，

地上那個極深的坑洞中傳來一道狼嘯，

“黍離！你不過也是一道化身，如何敢如此口出狂言！”

嘯月妖圣的身影從地底沖出，

腥紅的狼眸緊盯著那道佝僂身影，

抬爪便要殺來！

黍離先生并指為筆，

在身前寫出幾個金光大字，

金光大字瞬間迎上嘯月圣子的雙爪，

接著化作金色囚籠將嘯月妖圣困在其中，

但佝僂老者的身影也變得更加虛幻，

接著轉過身對著蘇瀲說道

“牽制嘯月妖圣便要動用大部分力量，

這道化身的力量不足以為他梳理經脈。”

黍離向著遠方一抓，小彤的身影便瞬間出現在原地，

接著他拋給蘇瀲小彤一人一快玉質令牌，

“此地乃是妖族算計末代劍圣的道場，非你能參與插足，速速捏碎這塊傳送玉佩，速回稷下學宮。”

金光囚籠中嘯月妖圣瘋狂攻擊，

佝僂老者說完便將心思放在嘯月妖圣身上，

兩位圣人的身外化身開始于此展開較量。

蘇瀲愣愣地看著手中的玉質令牌，

以她的玲瓏心思，想著儒家云端之上的圣人們對師尊的排斥，

一瞬間便將師尊只以分身來此的原因猜個七七八八，

儒家圣人視末代劍圣為眼中釘肉中刺，

正好遇上妖族以奪取大梁氣運為餌，

設計坑殺末代劍圣，

有如此借刀殺人，產出心腹大患的好機會，

那些儒家圣人們又怎么放過？

即使事后大梁真的淪陷成為妖域的一部分，

儒家圣人們以有自信保證大宋境內平安無虞，

大梁的存亡、大梁百姓的死活，

這樣的問題似乎不在儒家云端圣人的考量范圍之內。

蘇瀲抬眼看向陳刻，

想要解釋囁嚅兩下嘴唇，可又不知道說什么，

告訴他不救大梁百姓其實才是儒家圣人們的道理？

一向將書中圣賢道理奉為圭臬的蘇瀲此時心中的疑惑再次升起，

圣人的道理，真的便對嗎？

陳刻心中對那位容貌和蘇瀲有幾分相似的佝僂老人已是十分感激，

此時見到蘇瀲為難的樣子，

搖搖頭說道

“你師尊能來擋住嘯月妖圣的化身已經救我一命，你也趕緊離開吧，

就像前輩所說，這里的爭斗算計恐怕遠未結束。”

圣人化身之間的爭斗很快結束，

兩道化身之間無關規則，只是純粹的能量對轟。

金色囚籠之中嘯月妖圣身影虛浮，

眼看就要消散，

黍離先生的化身同樣淡化至幾乎透明，

轉頭看到蘇瀲還未捏碎手中玉佩，頓時吹胡子瞪眼斥責道

“還在等什么!我的化身消散后玉佩便會失效！速速捏碎玉佩回稷下學宮！”

蘇瀲抬眼看向師尊，美目之中別樣的情緒在流動，朱唇輕啟

“所以...為了讓末代劍圣前輩去死，大梁百姓的死在儒家圣人的眼中是可以接受的...嗎？還請師尊解惑。”

黍離先生默然，

云端之上的圣人們的決定，

云端之下的眾生沒有參與決定的資格，

甚至連知曉的資格都沒有。

此時他卻不愿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突然大梁鎮妖司方向傳來陣陣血肉擠壓的詭異聲音，

一座由純粹血肉匯聚而成的血肉巨人拔地而起，

體型如同一座小山，大梁皇宮在他面前仿佛稚童的玩具，

黍離先生感受著其上傳來的邪惡波動，

“這絕對是妖族手筆！大梁境內絕對無人可擋！”

黍離先生臉上生起怒色，

見到頭一次違背自己話語的蘇瀲，

心中一時有些慌亂，

“瀲兒！爹命你速速捏碎玉佩，否則以今日劫數，你必將死在大梁！”

蘇瀲看著眼前這道化身漸漸消散，

微微搖頭，

“小彤，你隨師尊走吧。”

小彤手中握著黍離的玉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蘇瀲抬眼看著自己的師尊，同時也是自己的父親開口說道，

“君王死社稷，儒士死蒼生。

這是當初我第一次讀書時爹對瀲兒的教誨，

瀲兒不敢忘，

云端上的圣人不愿來大梁為蒼生而死...”

“你！”佝僂老者見到蘇婉真的不打算捏碎玉佩，眼中滿是焦急，

“小姐不走，我也不走！”小彤臉上閃過焦急，開口說道。

蘇瀲看著一臉慍色身影徹底消散的師尊，

將手中喪失光澤，已經失效的玉佩隨意丟在一邊，

口中極為堅定地緩緩吐出兩個字。

“我來！”

蘇瀲并非大梁之人，大可以一走了之，卻在此時選擇留下來，

陳刻親眼見到蘇瀲放棄離開的機會，心中大受震撼，

同時也有些驚訝，

蘇瀲竟是剛剛那佝僂老者的女兒，怪不得面容上有幾分相似。

也不知道該說這位認死理的讀書人是太傻還是太純粹，

也許...

在很多時候，這兩個詞其實同一個意思。

陳刻收回心思仰頭望向那座龐大的血肉巨人，

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小狐重新跳上陳刻頭頂，狐眼望著血肉巨人，雙爪薅住陳刻頭發，嘴中“嚶嚶”地叫個不停，

“那巨人...該不會是鎮妖司那條血肉河流匯聚而成的吧！”

......

大宋稷下學宮，云端文廟中，

化身消散的黍離臉色極其難看，

女兒此刻生死未卜，

他自己卻被儒家圣人禁足于此不能搭救，

憤怒至極的黍離先生跳起腳來，

指著最中間的那尊百丈圣人像，

也就是文廟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儒圣，

世人皆尊稱他為田圣。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位田圣入圣之前，只是個莊稼漢，在家里排行老三，

黍離先生紅著臉皺著眉，字正腔圓地罵道

“田老三！我操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