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裹著冰碴砸在青石板上，我縮在祭壇裂縫里，數著觀禮臺滴落的血水。那具雪紋豹幼崽的尸體正在變冷，三日前它咬穿我手腕時，琥珀色的獸瞳里分明映著血色弦月。

“下一位，林墨！“

執事長老的聲音像淬毒的銀針，觀禮席頓時炸開窸窣的嗤笑。我知道他們在議論什么——十六年無法凝聚魂力的林家棄子，連最溫順的月光狐都不愿與他結契。

懷中的青銅墜突然發燙，昨夜古樹洞里那卷殘破的《萬獸圖錄》在腦海中浮現：“血月當空時，以將死之軀承瀕死之獸......“

“磨蹭什么！“父親的聲音混在雨聲里，我抬頭看見他攥著茶盞的指節發白。高臺上端坐的白衣女子垂著霜雪長發，玄冰玉在腰間泛著幽光，那是雪神殿最年輕的圣女慕寒舟。

赤足踏上祭壇的剎那，青銅墜發出蜂鳴。本該浮現白色微光的契約陣突然扭曲成墨色漩渦，十八盞魂燈同時爆裂。觀禮席傳來桌椅翻倒的聲響，我聽見慕寒舟佩劍出鞘的龍吟。

九道血色鎖鏈自虛空垂落，纏住我潰爛的右臂。劇痛中浮現昨夜瀕死時看到的畫面：雪紋豹幼崽額間暗藏的紫金紋路，蘇璃姐腕間翡翠鐲亮起的古老圖騰，還有慕寒舟腰間玄冰玉映出的血色婚書......

“以永夜為名！“

“奉九幽為契！“

我的嘶吼與另一個清冷女聲重疊。青色火焰沖天而起，祭壇在鳳鳴聲中崩塌。碎石懸停在慕寒舟周身三尺，她瞬移到我面前時，發梢凝結的冰晶折射著萬千星河。

雪紋豹幼崽突然在我懷中顫動，本該死透的小獸睜開燃燒青焰的雙瞳。慕寒舟的劍尖停在它額前半寸，玄冰玉正映出豹崽皮下流動的紫金紋路。

“雙生魂契......“她指尖凝出冰棱探向我眉心，“你是何時......“

“小墨！“

蘇璃提著燈籠沖上廢墟，杏色裙裾沾滿泥漿。她腕間翡翠鐲的紋路與豹崽額間紫金紋竟開始共鳴，昨夜我們在古樹洞發現的青銅箱突然在識海中震顫。

天際炸開金色雷霆，十八道龍紋在云層游走。紫袍老者踏著青銅羅盤降臨，羅盤指針正瘋狂指向我懷中幼崽。

“混沌體？“他渾濁的眼珠幾乎瞪出眼眶，“邊陲之地竟有能契約變異種的......“

慕寒舟的劍鋒突然轉向老者：“雪神殿要的人，天機閣也敢搶？“

“圣女誤會了。“老者袖中滑出半塊破碎命牌，“老夫是來送還百年前圣子遺物的。“

命牌上蜿蜒的血字刺痛瞳孔——那分明是我的筆跡！

蘇璃突然拽著我后撤，她指尖亮起的青藤紋路與翡翠鐲交融。古樹方向傳來洪荒獸吼，懷中的雪紋豹幼崽仰天長嘯，稚嫩吼聲竟引得方圓百里的契約獸集體跪伏。

慕寒舟的玄冰劍開始滴血，她鎖骨處的冰凰印記亮如皓月：“今日誰敢帶他走，本宮便讓雪神殿的聘禮變成冥器。“

紫袍老者大笑，羅盤迸射的血光中浮現九具青銅棺槨：“巧了，我天機閣準備的，正是百年前就該入土的婚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