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很快便離開了,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每一個人都能清楚的看到渭陽君臉上的怒氣。
人群之中還在猜測蘭芷閣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冰冷的話語卻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抓了。但凡違抗殺。”董白翻身上馬,再未回頭。
軍令如山,鐵甲的碰撞刺耳的金屬聲音,讓一眾士子心中膽寒。
“放過我吧。我什么都沒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來喝個酒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饒命啊,我不知道這里是皇甫家的產業。”
軍令之下,又怎會在乎此等求饒?
不過一盞茶不到的時間,蘭芷閣數百人,不論今日湊巧來喝酒的,還是閣內侍女仆從、甚至包括劉琦無一幸免。
沒人注意到的地方,董白不斷的深呼吸。
“那些騎兵冷的很,我要是這么下令,可能真的會見血的!”董白對于劉琦要求的話語有些抵觸。她不太適應死人的場面。哪怕已經見過太多了。
“相信我。”劉琦的眼神直視著董白:“不會死人的。下完令,董小姐不需要停留,騎馬離去便好。”
不斷拍打著自己的臉頰,董白口中碎碎念著:“林洛啊林洛,你要快點適應這個時代。你很快就沒有了保護傘。再不適應這個時代,你可是真的會死的。”董白終是沒敢回頭去看蘭芷閣。
不看也許才是正確的選擇。
這隊騎兵,可是董卓最為精銳的重騎兵,哪一個不是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但凡違抗者——殺!
那求饒算不算違抗?!
劉琦靜靜的看著流淌至身下的血水,不死幾個人,長安又怎會相信?
······
“什么?渭陽君血洗蘭芷閣?”皇甫堅壽不可置信的回看長安的方向。昨夜分別,皇甫就已經連夜出城趕往扶風。事關自己父親的性命,那梁衍的人頭他必須親自去“借”。
此時聽聞長安消息,心中難免有些慌亂。
劉子瑜難道沒有說服那渭陽君?天要亡他皇甫家?
“公子,我等······”
冷靜!
皇甫堅壽內心不斷勸說著自己,但是握住韁繩的手,還是在不斷的顫抖。還有一日自己的父親便會進長安,如今就算在趕回長安,也無濟于事。
“全速趕路。”皇甫再次回看長安劉子瑜,我只能相信你。
······
昨夜的消息,早就呈到到了各個世家的手中,這長安城并沒有什么秘密。
董白的舉動,讓很多本想參與皇甫嵩事件的人,舉棋不定。這一舉動背后恐怕代表著董卓的意思。
反倒是西涼軍中,依舊一片祥和。
“咱家這侄女長大了?有點太師年輕的樣子。對那幫子世家子客氣什么。斬了便是。還是下手輕了,抓了那么多。要是我全殺了。”李傕咧著嘴:“劉琦這臭小子,敢惹咱家侄女?不知道咱們西涼的女人也是惹不起的?”
一句話引來了哄堂大笑。
“這會不會影響咱們和那劉琦的合作?”一個校尉打扮的人,有些猶豫的問道。
“你那蠢腦子。年輕人吵個架拌個嘴叫事嗎?誰敢說沒跟自己的婆娘拌過嘴?操的那份閑心,去去去別喝了,操練去。
這他娘的朱儁,最近在洛陽鬧的挺歡的。說不定哪天咱們就得去揍他。那老小子有兩下子的。”李傕擺了擺手,底下一個個不讓人省心。
劉琦那小子敢帶咱家侄女去章臺?有點意思。回頭咱也得試試。
······
中都官獄,劉琦叼著薅草,靠在木欄之上。手中捧著一卷書冊,聚精會神。
不遠處的牢房,蔡邕依舊在奮筆疾書。蔡邕對于這《漢書》可以說是嘔心瀝血。對此劉琦也是深感佩服。
“也沒個人給你送些細軟。看樣子在長安并不得人心。”牢房外,賈詡捧著一卷衾褥,看著劉琦空蕩蕩的牢房不由得好笑。
“這不是有人會給我送?”
嘎吱,牢房的木欄打開,賈文和隨手就將衾褥扔向了劉琦:“不是我家那婆娘一直叨叨,說你是我們家的財神。非得讓我來看看,我會來?”
“說的好聽?只怕是西涼諸軍讓你來試探我的情況吧。你賈文和若不是應詔,會來趟這趟渾水?我是不信的。
讓我猜猜是誰?郭汜還是張濟?
李傕不會,他估計還想著哪天也帶著他那家里的悍婦,逛逛章臺呢!”
劉琦吐掉了口中的薅草,將賈詡帶來的衾褥鋪在地上:“帶少了。”
賈詡則是沒理會劉琦,饒有興致的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地方不錯,是個躲清凈的好去處。”
“知道還來?”
劉琦可不認為他的這點小手段,能瞞住整個長安。有些人身在局中,恐怕此時思緒已亂。
賈詡這種本就是局外之人,若是能瞞住他?那賈文和也就不是賈文和了。
賈詡倒也不在意,直接盤腿席地而坐:“你這魚餌恐怕釣不出大魚。”
“本就不是釣王允的,無非是惡心他一下。釣些小魚罷了。我聽到那些士子里不少人對于關東的局勢都知之甚詳。甚至還有人公然推崇袁紹。為了博出位那群家伙們口不擇言。
若有些真本事,只怕早就名滿長安了。無非是從身邊,或者家里聽來的。如今子嗣被扣。一定有動作的。或許急于花錢贖人,或許果斷舍棄這些年輕的士子,將自己摘出去。也許還有瘋狂想要劫牢獄的。那幫關東的家伙早就風聲鶴唳,而且心不齊。
總之有動作就會留下痕跡。順著這些痕跡追,往往能發現大魚。
順便,那皇甫堅壽將蘭芷閣送給我了。我不放心原來的那些人。若是我直接動手換了,難免與皇甫堅壽心生嫌隙。如此剛好。”
劉琦將衾褥整理停當,徑直的側躺了上去。坐了一夜確實有些腰酸背痛。
“就這么說與我聽?”
“你自己送上門的,不說與你,你不就跑了?這些東西瞞不住你賈文和的。我不若大大方方直言,如此你反倒被拖入局中。于我有利。”
很多時候裝不知道,便可以不入局。可是知道了又怎么能避開呢?
“我就不該來!”賈詡搖著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再與劉琦言語,徑直離開。
劉琦嘴角帶著笑意,賈文和來了這么容易走?
“對不起了賈大人,渭陽君有令。凡來見劉琦者,先一同關了。您是選擇單間還是······”
“就和我一起吧,反正也待不了多久。說了,你的衾褥帶少了。”劉琦的聲音從后面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