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青銅器坑邊的考古警戒線。
溫硯書隔著雨幕凝視坑底,戰國青銅鼎內壁的饕餮紋正詭異地重組——原本該是獸目的位置,嵌著枚帶青禾集團LOGO的鈦合金芯片。他耳后植入疤痕突然灼痛,恍惚間看見自己正跪在鼎前刻字,腕間露出與江浸月相同的電子接口疤痕。
“幻覺閾值又超標了。“蘇照雪按住他頸動脈,便攜檢測儀顯示端粒長度異常,“你的細胞分裂速度是常人的三倍,像被注射過端粒酶激活劑……“話音未落,坑底傳來機械轟鳴,本該是文物的青銅鼎竟伸出液壓支腿,鼎腹裂開露出冷凍艙接口。
沈驚鴻的劍已架上考古隊長脖頸。
“解釋。“她挑開對方防護服,內襯繡著蜀錦回紋——與校史館保存的林清晏旗袍紋樣完全相同。男人突然詭笑,瞳孔泛起江浸月特有的琥珀色,喉結處鼓起肉瘤爆出電子音:“歡迎體驗青禾集團第108次時空錨點校準。“
地面突然塌陷。
眾人墜入青銅鼎內部,鼎壁的饕餮紋化作全息投影,播放著不同時間線的非遺社:1987年爆炸的造紙坊里飛出帶血的情書、2011年量子對撞機與青銅鐘共振的蘑菇云、以及此刻正在發生的場景——溫硯書在鼎內嘔出大灘黑色干細胞。
“這是用蜀錦技法編織的莫比烏斯環。“蘇照雪摸著鼎壁接縫,“經線是戰國青銅鑄造術,緯線是基因編輯技術,我們被困在時間緯紗的交叉點。“她突然扯開溫硯書衣領,鎖骨處的青鸞刺青正在滲血,血珠懸浮成DNA鏈結構。
陸聽白用口技模擬編鐘音律。
聲波震開暗艙的剎那,成卷的蜀錦噴涌而出,每匹錦緞都繡著不同年份的非遺社成員合照。沈驚鴻的水袖卷住2023年的錦緞猛扯,織錦突然活過來纏住她手腕,金線勒入皮膚滲出鮮血,在緞面繡出新的預言畫面:溫硯書持刀刺入江浸月心臟。
“不要相信線性時間。“
江浸月的聲音從鼎蓋傳來。她倒懸著降入艙內,后頸接口插著青銅鐘殘片,手中捧的戰國銅鏡映出兩個溫硯書——一個正在嘔血,另一個穿著白大褂在實驗室刻錄DNA。
蜀錦突然裹住所有人。
溫硯書在窒息前的瞬息摸到錦緞背面,那里用血繡著林清晏的絕命書:“每代社長皆是我的克隆體,當你們讀到這行字時,我已殺死過你們三十六次“。
青銅鼎開始高速旋轉。
蘇照雪將電磁儀改造成特斯拉線圈,電光中浮現出108條時間線分支。沈驚鴻的劍刺穿銅鏡,裂紋精準分割出兩個溫硯書的鏡像。當陸聽白用口技同時模擬戰鼓與量子計算機嗡鳴時,整個時空泡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
墜回現實的瞬間,蜀錦化為灰燼。
考古坑變成現代化實驗室,穿著防護服的技術員們正將青銅鼎改造成基因編輯艙。溫硯書攥著的戰國銅鏡突然顯示人臉識別通過,鏡面褪去銅銹露出液晶屏,生物識別系統發出提示:“管理員林清晏,歡迎第37次登錄“。
江浸月從監控屏后走出,手中試管裝著沈驚鴻的淚液。
“鮫人泣珠的傳說啟發我們提取情緒酶。“她將淚滴進培養皿,溫硯書的干細胞立即停止癌變,“你每愛上一個人,端粒就會加速損耗——林清晏在你們基因里寫了殉情程序。“
暴雨突然靜止。
懸浮的雨滴映出無數時間線殘影,溫硯書在其中看見自己與沈驚鴻的不同結局:有時他為她擋劍而死,有時她因他基因崩潰而瘋。最清晰的畫面里,兩人十指相扣沉入未名湖,湖底青銅鐘表面正浮現他們的墓志銘。
“要破局就趁現在。“江浸月扔來柄戰國玉刀,“殺了我,時空錨點就會……“
溫硯書突然反手將刀刺入自己心臟。
世界在驚呼中坍縮成奇點。
再次睜開眼時,他正躺在百工坊的雕花木窗下,手機顯示迎新晚會剛結束五分鐘。沈驚鴻推門而入,手中拎著的油紙傘滴著雨,傘骨間卡著片戰國青銅殘片——那是本該在千年后出土的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