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心思,林深再次找到了白沐陽,準備投石問路。這次,他帶著一種近乎試探的謹慎,希望能從對方的口中找到一絲線索,哪怕是最微小的細節。
“急性心梗發作,但你看這里。”白沐陽遞上尸檢報告的同時開始了他的描述。指了指深紫色的心肌,又轉向了那一片泛白的組織,“左心室前壁出現蒼白色的條紋,這是三個月前發生過心肌缺血的證據。”
林深微微皺眉,這意味著死者在三個月前就曾經歷過一次嚴重的心臟問題,而這次心梗只是第二次發作。他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如果死者之前就有健康問題,那么他的死是否真的只是意外?
林深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白沐陽的尾戒上。那枚戒指在無影燈下泛著冷光,蛇形浮雕的瞳孔處有一點暗紅,仿佛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林深心中一動,他記得這枚戒指在之前的調查中也曾出現過,但當時他并未在意。
當白沐陽的鑷子探入氣管提取黏液時,金屬與陶瓷碰撞的脆響讓他太陽穴突跳。這個聲音如此熟悉,以至于他在瞬間想起了審訊室監控里最后那聲異響——它們幾乎一模一樣。
林深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個巧合。這聲脆響,這枚尾戒,甚至白沐陽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暗示著某種自己可能尚未察覺的隱情。
三小時前,他坐在技術科反復觀看張德貴死亡前的錄像。畫面中流浪漢哆哆嗦嗦摸出哮喘噴霧,白大褂的身影恰好在此時擋住鏡頭。但慢放到0.25倍速時,一道銀光在死者喉結處稍縱即逝。
“指甲縫里的聚酯纖維。”白沐陽突然舉起死者的左手,小指指甲斷口處卡著幾縷藏藍色絲線,“和董事長書房窗簾的材質一致,但書房在二樓,而張德貴供述自己從未上過樓。”
林深湊近觀察,鼻腔突然鉆進若有似無的苦杏仁味。他裝作整理記錄本后退兩步,這個味道他在三個月前抓捕毒販時聞到過——氰化物遇熱分解的特征氣味。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所有人都顫了顫。技術科發來錄音筆的聲紋分析報告,《月光》第三樂章里混著41Hz的低頻信號。林深瞳孔驟縮,這是醫用體外起搏器的干擾頻率。
檔案室的霉味撲面而來時,林深額頭的冷汗滴在2003年的案卷袋上。泛黃的照片里,白啟明正在無影燈下進行腎臟摘除手術,右手小指上的蛇形尾戒與解剖臺前的白沐陽如出一轍。當他翻到父親林建明的尸檢報告時,紙張邊緣被攥出裂痕——脾臟缺失的記錄被人用紅筆劃去,頁腳卻粘著半片枯黃的銀杏葉。
這葉子讓他想起父親下葬時,墓園那排銀杏還未到落葉季節。報告書突然從手中滑落,夾層里掉出半張燒焦的票據,隱約可見“冷凍儲存費”和“RH陰性”字樣。
解剖室的方向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林深沖過去時,看到白沐陽正用紗布裹住滲血的手掌,地上散落著心臟標本罐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