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這趟行程應該挺輕松的，畢竟是理查德先生的委托，想不到料總?cè)绱朔罟胤ǎ屛沂懔恕！鳖櫝幝曊玖似饋怼?

料善也站了起來，“職責所在應該的，那就后會有期，送送.....”

“我要是這么回去，恐怕當場就得被領(lǐng)事先生解雇，借個電話用用不介意吧？”

料善收回送人的手，多少有點無趣，“隨便用，不過就算是領(lǐng)事先生親自和我說，我也還是會堅持我的觀點，沒用的力氣顧先生還是少費一點好。”

“不找領(lǐng)事先生。”顧硯聲笑了笑，走過去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律所前臺，“蘇珊，是我顧硯聲，日本人來過了么？簽完了么？嗯，好，我那個助手叫文彥的回來了沒有？嗯，這樣，你讓他拿著文件，用最快的速度來法租界中央捕房，我在二樓的刑事一科等他。”

啪，顧硯聲放下電話，看著料善，再看就沒那么多場合性的笑容了。

“料總，有些話可能不太正式，要不讓你的人回避一二？”

料善不知道這家伙葫蘆里賣什么藥，聽個電話內(nèi)容也聽不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只知道和日本人和文件有關(guān)。

“行，你們出去等的。”

人一走，門一關(guān)。

顧硯聲坐回沙發(fā)，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料總，關(guān)起門我們說點上不得臺面的話，這次配合日本人抓人，這么賣力，你得了不少好處吧？”

料善頓時板起了臉，“顧先生，說話要過大腦，不是什么話都可以說的。”

“那為什么抓人？”

“因為他們觸犯了法租界的法律，僅此而已。”

“據(jù)我所知就是吃了個茶點，犯什么法了？”

“案情還在偵破，保密階段，無可奉告。”

“真是無趣，哧。”顧硯聲嗤笑了聲，“我拿料總交個朋友，這才關(guān)起門來說點私下的話，想用真心換真情，可料總看不起我這小律師，行，算我自作多情。

理查德先生的怒火，日本領(lǐng)事館的怒火，總會燒到該燒的人身上去。

料總既然喜歡背鍋，那就背。

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好歹還有個芝麻，小心，芝麻被人拿了，連碗都被人砸了，走了，不用送。”

“等等。”料善猛然站了起來，盯著顧硯聲，“這話什么意思？什么日本領(lǐng)事館，跟日本領(lǐng)事館有什么關(guān)系？”

“想知道？”

“想。”

“不想告訴你了。”

顧硯聲微笑，打開門走人。

料善猛然皺眉，快速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換了一副笑臉：“老弟，顧大律師顧老弟，別著急走啊，雖然法律無情，辦案有順序，但是辦案總有個輕重緩急，說不定一下就好了呢？

這樣，今天老哥做東，我讓手下去松鶴樓定一桌，我們先喝杯咖啡談事，談完事我們就走，等吃完飯，說不定手下就查清楚了呢？

老弟，老哥給你賠個不是，昨晚喝多了，腦子總有不靈光的時候。”

真的是能屈能伸......“這樣啊...”顧硯聲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好吧，那就談事。”

“請。”

“請。”

兩人朝著辦公室走回去，手下看的一愣一愣的。

這一會像是談崩了，負氣而走，這走了還沒兩步，嗨，又好了。

“這他媽唱的哪出啊？”

“你他媽管他們唱哪出，沒聽見啊，咖啡。”

......

沙發(fā)上，料善躬著身子向前，發(fā)問。

“顧老弟，我年紀大，就不客氣了，你就跟老哥說說，這個日本領(lǐng)事館是怎么回事？”

火候到了，顧硯聲直接問道：“待人以真待人以誠，真心換真心，料總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件事里沒少拿日本人好處吧？”

料善想一巴掌抽死他，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干嘛？

想了想，尷尬的笑笑：“偶爾有些交往，朋友嘛，幫幫忙而已，也是為了法租界的安定著想。”

“好，這個回答我滿意。”顧硯聲點頭：“最后一個問題，料總的這個朋友是什么人，我需要他的名字和職位，料總，別急著拒絕，我知道了，我就會把剩下的全告訴你，不說能給你帶來好處，起碼不會讓你掉坑里。”

這一次，料善瞅著顧硯聲的表情就沒那么友善了，皺著眉板著臉思索，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不要耍我，要不然你以后不會有好日子過。”

顧硯聲鄭重點頭。

料善：“大西路上有一家云飛汽車行，路的對面有一幢別墅，號牌是67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顧硯聲想了想干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在上海工作，你最好永遠不要進去那里。”料善挑了挑眉頭：“其實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軍統(tǒng)聽過吧？中統(tǒng)知道吧？那里的主人就是曾經(jīng)中統(tǒng)的人，前段時間叛逃來了上海，現(xiàn)在為日本人做事，前幾日租界的暗殺，就是叛變的和中統(tǒng)軍統(tǒng)在廝殺......”

顧硯聲知道是誰了，李世群和丁墨邨，76號啊。

不過現(xiàn)在怎么是67號？

換地址了？還沒搬？前段時間剛來...76號還沒成立？

也對，姓汪的還沒叛國來成立偽政府呢。

“現(xiàn)在明白我為什么要幫他了么？那是為了讓他們盡快結(jié)束爭斗，還租界和平，要不然倒霉的還是法租界的平民。”料善大義凌然。

居然還能找補回來，佩服。

“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了，料總不愧總捕名頭，心系法租界安危，佩服。”

料善寬慰點頭：“顧老弟現(xiàn)在能把沒說完的事情說了吧？”

“什么事情？”顧硯聲茫然。

料善臉色馬上黑了下去，眼看就要發(fā)怒，顧硯聲笑了笑：“開個玩笑，料總，以真心換真心，我全告訴你，這件事，不止是法國的事，里面還有日本人的事......”

顧硯聲把日本領(lǐng)事館和他穿一條褲子的事情一說，仔細分析利弊。

“你好好想想，別說一個什么中統(tǒng)叛過來的人了，就哪怕是個憲兵隊長，那是領(lǐng)事館的對手么？日本領(lǐng)事館放個屁，那什么中統(tǒng)的人都得鞠躬聞著，說法是粗鄙了點，但意思料總你得明白，日本人現(xiàn)在和理查德領(lǐng)事那是站一頭的。

你說不管這個什么人許了你什么好處，事情辦砸了，日本人要是不滿意，他能兌現(xiàn)么？他連自己都護不住。

更何況，你還冒著得罪理查德領(lǐng)事的風險，這都不叫風險，這是肯定得罪！

你仔細想想，值得么？

是不是不能做？”

料善這次臉是真黑了，“你說的是真的？”

顧硯聲往沙發(fā)上一靠，捋了下西裝翹起腿：“知道你不信，口說無憑，我不是已經(jīng)打電話讓人送委托書來了么？一看便知。”

料善想起剛才那個電話，現(xiàn)在全對上了，不過不見黃河不死心，他是一定要看一眼。

也沒等太久，氣喘吁吁的文彥就趕到了。

“沒，沒晚吧？”

“好飯不怕晚。”

顧硯聲起身一伸手，文彥把文件遞了過來，顧硯聲反手遞給了料善：“料總。”

都不用接這文件就信了80了，料善粗略掃了一眼，馬上把文件遞了回來：“顧老弟，你要做什么隨便做，有問題我?guī)湍憬鉀Q，辦完事，晚上一起吃個飯，就當老哥謝謝你，一定要賞臉。”

上海人講派頭，這被拒絕了多沒面子，以后還要在上海灘混，這個總?cè)A捕到底是有用的，顧硯聲笑呵呵的應下了。

“好，德發(fā)。”

“哎哎。”

“陪著顧先生做事，他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明白了么？”

“明白。”王德發(fā)立馬表態(tài)。

“顧老弟，請。”

“謝謝。”

“顧先生，這邊請。”王德發(fā)笑著指引，落后兩步快速說道：“料總，真隨便他？”

“我說話你沒聽見啊，配合。”料善一瞪眼。

王德發(fā)連連點頭，“我明白，但是下面不是還有幾個那邊的人在么？他們怎么辦？”

差點把那些人忘了，“我給那邊打電話，不用管他們，別讓他們摻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