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展中心的射燈在胡安保的調整下形成了錐形光柱，蔣瑤的紫外線筆在防彈玻璃上投射出星軌狀的投影。

馬英卓松開的領帶垂落在鱷魚皮沙發邊緣，指尖雪茄的煙灰簌簌地落在星圖地毯上浸染的紅酒漬上，暈染成了暗紅色的血斑。

“諸位請看。”蔣瑤將激光點定格在獵戶座第三星上，真絲襯衫下的鎖骨隨著呼吸起伏，“我們的儲能裝置就像這三顆恒星，表面溫度的差異能夠產生……”

雷宇突然握住她拿筆的手，體溫透過定制西裝的袖扣傳遞過來。

他的指尖劃過玻璃上的某道熒光軌跡，驚起了幾粒懸浮在光束中的塵埃：“馬總應該知道，真正的能量轉換根本不需要物理接觸。”

對面貴賓席傳來水晶杯碎裂的聲音。

馬英卓西裝內袋的巨蟹座袖扣正在發燙，鉑金鑲邊燙得胸肌生疼。

他盯著蔣瑤身后那面用熒光涂料復原的敦煌星圖，突然發現天狼星的位置多出了一道本不該存在的彗尾。

“這是敦煌莫高窟第61窟的《熾盛光佛經變圖》中的星象。”蔣瑤轉身時，發梢掃過雷宇的喉結，“不過我們調整了天赤道的傾角——就像新能源裝置能夠根據經緯度自動校準一樣。”

三十七家投資機構的電子屏同時亮起了合作意向書，藍光映得馬英卓的瞳孔收縮。

他扯下燒焦的袖扣砸向全息投影，巨蟹座金屬觸須穿透虛擬數據流的剎那，中央空調出風口突然飄落像細雪般的防火泡沫。

“溫度傳感器誤判了。”雷宇用西裝外套裹住蔣瑤，掌心貼著她后腰的操作系統接口，“畢竟我們給儲能核心設定的臨界值是……”

“零下273度！”某位能源大亨的驚呼被智能同傳系統放大了七倍，震得防彈玻璃嗡嗡作響。

馬英卓踹開試圖給他披外套的助理，發現真絲襯衫的第二粒紐扣不知何時變成了微型信號干擾器。

當第七塊電子屏跳出雷氏集團的標志時，馬英卓突然拍手大笑。

他解開腕表扔給秘書，表盤背面鑲嵌的隕石碎片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光：“我司愿意讓出西北三省的分銷渠道，只要蔣小姐答應三個小條件。”

雷宇的皮鞋尖輕輕碰了下蔣瑤的高跟鞋跟。

這個暗號讓蔣瑤想起昨夜在頂樓實驗室，他教她破解對賭協議時，用紫外線筆在防彈玻璃上畫出的三重陷阱模型。

“第一個條件，貴司需要公開所有專利的源代碼。”馬英卓的鱷魚皮鞋碾過滿地的泡沫，泡沫里突然竄起藍色電弧，“第二，每座儲能基站要安裝我司的監控模塊……”

蔣瑤感覺后腰的微型傳感器在發燙，那是雷宇植入的應急通訊裝置。

她借著整理投影儀線的動作按下了警報鍵，穹頂突然降下全息投影的宋代水運儀象臺模型。

二十八宿銅人開始轉動，精確地復刻出昨夜他們破解馬氏陷阱時演算的星軌。

“第三項嘛……”馬英卓突然扯開襯衫，胸口的巨蟹座紋身正在滲血，“我要蔣小姐親自到馬氏實驗室做七十二小時……”

雷宇的袖扣突然射出一道激光，將飄到蔣瑤面前的防火泡沫汽化。

他攬著蔣瑤退到星圖玻璃幕墻前，背后獵戶座三顆主星的熒光驟然增強：“馬總不如先解釋一下，為何貴司去年銷毀的钚238原料，會出現在西北試驗場的排水口？”

馬英卓的瞳孔收縮成了針尖狀。

他轉身欲走時，皮鞋跟黏住的防火泡沫里突然浮現金色代碼——正是昨夜蔣瑤在暴雨中破譯的放射性物質運輸密文。

“各位請看大屏。”雷宇的智能腕表投射出三維地圖，113處紅點正在西北戈壁閃爍，“這些坐標對應的輻射值，剛好是馬氏集團承諾讓出的分銷渠道位置。”

投資商們的驚呼聲中，蔣瑤摸到防彈玻璃某處的凸起。

那是她昨夜用熒光涂料標記的逃生通道，此刻正傳來有規律的震動——雷宇提前布置的磁懸浮逃生艙已經啟動。

暴雨砸在玻璃幕墻上的聲音突然變得密集，某種高頻聲波震碎了馬英卓的備用金絲眼鏡。

當他摸索著抓向蔣瑤時，獵戶座星圖突然整體位移，露出后面藏著的新型儲能裝置原型機，幽藍的光芒映出他扭曲的臉。

“感謝馬總提供的對照樣本。”雷宇將蔣瑤護在身后，指尖劃過原型機的量子糾纏接口，“沒有您篡改氣象衛星數據制造的雷暴，我們也測不出極端天氣下的充能效率。”

馬英卓的咆哮被突然啟動的消防噴淋系統淹沒。

混著防火泡沫的雨水沖刷著他胸口的巨蟹座紋身，鉑金袖扣在積水里滋滋作響。

當警笛聲穿透雨幕時，蔣瑤發現雷宇的掌心紋路竟與星圖上的天狼星軌跡完全重合。

“要收網了。”雷宇低頭時，呼吸掃過她耳后的傳感器，那里還沾著他昨夜親手涂抹的防竊聽納米涂層，“但巨蟹座的報復心比我們預估的強三倍。”

他們身后，馬英卓砸碎的消防栓里噴出的不是水，而是泛著金屬光澤的液態氮。

在白色霧氣吞沒會展中心前，蔣瑤看見馬英卓的隕石袖扣正在液態氮里裂變成無數星芒，每一粒都映出她與雷宇交握的雙手。

液態氮霧氣翻涌的剎那，雷宇攬著蔣瑤旋身撞進星圖幕墻。

熒光涂料在低溫中迸發出銀河般的碎芒，蔣瑤后頸擦過量子糾纏接口時，嗅到雷宇袖口殘留的雪松氣息混著納米涂層的金屬冷香。

“閉眼。“他低語時喉結擦過她發頂的傳感器，腕表彈出的全息密鑰在霧中織成金色羅網。

蔣瑤睫毛掃過他鎖骨處的微型投影儀，在闔眼的黑暗里聽見液態氮凍結空氣的細碎爆裂聲。

馬英卓的嘶吼突然變得縹緲，仿佛隔著三十三重冰幕。

蔣瑤數著心跳感知方位——第七下時果然摸到雷宇提前植入在她指環里的磁極轉換器。

金屬滾過防彈玻璃的震顫與昨夜實驗室的雨聲重疊，那時雷宇握著她的手，教她將北斗七星的軌跡刻進防火墻算法。

“東南角45度！“她突然睜眼，防彈玻璃上的熒光標記正與雷宇腕表的全息投影交疊成六芒星。

兩人同時按下掌紋密鑰的瞬間，整面星圖幕墻突然翻轉，露出后面正在運轉的磁約束核聚變模型。

幽藍電弧在液態氮霧氣中織成遠古星圖，恰好籠罩住馬英卓倉皇后退的身影。

三十七塊電子屏在此刻同時爆出警報紅光。

蔣瑤看見自己三天前埋在對方財務系統的木馬程序開始生效，那些偽裝成星象數據的代碼正在啃噬馬氏集團的資金鏈。

雷宇的呼吸拂過她耳后：“看天狼星。“

穹頂的全息投影不知何時切換成實時股市圖，代表雷氏集團的星芒正沿著天狼星軌跡暴漲。

蔣瑤感覺后腰的傳感器傳來刺痛——是雷宇在提醒她注意馬英卓垂死掙扎。

果然，那個胸紋滲血的男人突然撕開襯衫，露出鑲嵌在胸骨間的生物芯片。

“你們以為贏的是科技？“馬英卓癲狂的笑聲震落冰晶，“巨蟹座最擅長的可是......“

他的話被穹頂突然降下的防火閘門截斷。

蔣瑤這才發現雷宇昨夜給會展中心安保系統做的升級有多精妙——二十八道鈦合金門按照二十八宿方位落下，將馬英卓困在參宿四對應的死門。

防火泡沫再次噴涌時，混進了她特制的熒光追蹤劑。

“三小時足夠他胸口的生物芯片溶解了。“雷宇扳過她的臉細細端詳，拇指抹去她頰側沾染的納米涂層，“不過你往泡沫里加的δ型顯影劑，倒是比我預估的劑量多了0.3克。“

蔣瑤望著他瞳孔里跳躍的星圖倒影，忽然想起初遇那日暴雨中的便利店。

那時他撐著黑傘站在自動門外，看她用最后三枚硬幣買下過期三明治，傘骨滴落的水珠在潮濕空氣里劃出的弧線，和此刻飄在他們之間的液態氮晶塵同樣剔透。

會展中心的智能通風系統開始轟鳴，吹散的霧氣里逐漸顯露出投資商們震驚的臉。

不知是誰先鼓起掌，聲浪很快像超新星爆發般席卷整個空間。

蔣瑤的耳墜突然發燙，那是雷宇昨晚親手給她戴上的微型通訊器，此刻正傳來他壓抑的笑聲震動。

“笑什么？“她借著整理鬢發的動作輕觸耳垂。

“你睫毛上結了冰。“雷宇的西裝外套不知何時披在她肩頭，殘留的體溫裹著冷杉與量子計算機特有的金屬氣息，“像戴了頂碎鉆王冠。“

掌聲忽然變得稀疏，人群自動分開的通道盡頭，渾身濕透的馬英卓正被安保人員架著往外走。

經過他們身邊時，這個昔日梟雄突然掙開束縛，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蔣瑤頸間的翡翠吊墜——那里面藏著最后一份核心數據。

“你以為他為什么選你？“馬英卓嘶聲笑著，胸口被生物芯片灼傷的皮膚翻卷如星云，“雷家書房的第三個暗格里......“

雷宇的皮鞋尖輕輕碰了下她的腳踝，這是比應急預案更隱秘的暗號。

蔣瑤立刻按下藏在吊墜里的電磁脈沖按鈕，馬英卓未說完的話變成含糊的呻吟。

但在他被拖出門的瞬間，蔣瑤清楚看見他沾著泡沫的指尖，在玻璃幕墻上畫出了半枚巨蟹座符號。

慶功宴的香檳塔映著會展中心的星空頂搖晃時，蔣瑤在洗手間發現了異常。

鏡面凝結的水霧上，有個熒光標記的坐標正在消退——正是雷宇西裝袖扣的圖案。

當她循著標記找到安全通道時，夜風正卷著雨絲掠過天臺未干的防水涂料。

雷宇的背影浸在霓虹與星輝交織的光暈里，掌心的全息投影正在重組馬英卓未說完的話。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翻轉手腕露出暗格里取出的金屬盒，盒蓋上蝕刻的巨蟹座星圖與馬氏紋身別無二致。

“三年前西北實驗事故，118位研究員。“雷宇的聲音比液態氮更冷，“馬家賠償協議用的是這個印章。“

蔣瑤伸手觸碰盒蓋時，暴雨中忽然飄來燃燒的味道。

他們同時轉頭，看見三個街區外的馬氏大廈正冒起詭異紫煙，那形狀恰似巨蟹座最亮的井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