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指尖在冷藏柜金屬把手上凝結出白霜。

那個本該鎖在物證室的香囊安靜地躺在零下十八度的冰晶里，琉璃珠上的暗紅斑塊像凝固的血淚。三年前警方在護城河打撈起的背包里，明明只找到妹妹的學生證和斷裂的銀鐲——這個繡著梵文的香囊，此刻卻帶著記憶里特有的廣藿香氣息，從時光裂縫中滾落回她面前。

手機又震了一下，新彩信里是張模糊的監控截圖：穿校服的少女被兩個戴防毒面具的人架著走向廂式貨車，右下角時間顯示正是妹妹失蹤當天的19:47。蘇晚突然想起那晚實驗室通風系統檢修，所有監控都處于關閉狀態。

輪胎摩擦聲在停車場炸響。她抓起實驗臺上的分子噴霧沖進消防通道，薄荷腦混合著白樟腦的氣味在身后織成無形的屏障。后視鏡里連帽衫男人正在擦拭眼鏡，這個動作讓蘇晚瞳孔驟縮——父親調試精密儀器時也會用同樣的姿勢捏住鏡架。

老城區斑駁的墻影吞沒了車尾燈。蘇晚數著磚縫里的青苔停在第147號門洞前，腐木門板上用朱砂畫著殘缺的卍字符。當她摸到第三塊松動的墻磚時，指甲突然被某種粘稠的液體黏住。

不是雨水。

應急手電照亮掌心暗綠色膠質物的瞬間，二十年前的記憶碎片突然閃回：母親實驗室的培養皿里，這種從千年棺木提取的共生菌正在蠶食沉香木切片。菌絲在玻璃上爬出的紋路，和妹妹失蹤現場地磚的裂紋驚人相似。

磚縫里的油紙包裹著半張化驗單。泛黃的紙張上，母親清秀的筆跡記錄著腦脊液檢測數據：β-淀粉樣蛋白異常沉積，落款日期是她和父親車禍身亡的前一周。紙背用口紅寫著潦草的經緯度坐標，旁邊畫著香爐吞吃月亮的圖騰。

暗巷深處傳來鈴鐺聲。蘇晚將噴霧瓶調至警戒模式后退，卻撞上一具溫熱的身體。穿唐裝的老婦人正把玩著銀質轉經輪，皺紋里嵌著的金粉在月光下流轉：“蘇家丫頭，聞見死藤花的味道了嗎？”

她枯瘦的指尖突然彈出一簇磷火，照亮巷尾堆積如山的玻璃培養罐。每個罐子里都漂浮著人體組織，標簽上赫然寫著蘇晚三年前提交的香料防腐劑專利申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