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程青早早起床，坐在客廳里反復沉思。

而平日里總是勤快做家務的林希，這一天卻睡得很遲，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才走出房間。

“先生，早……”她還穿著那件毛衣改的裙子，向著程青甜甜地笑。

“不早了。”昨晚被她搶了一晚上話的程青決定不讓她把話說完。

“那我們……”林希神色如常。

“午飯吃栗子燉雞，你喜歡湯多還是湯少？”程青冷著臉。

“多一點就……”她語氣平緩。

“還是少一點好，味道濃一些更好吃。”程青走到她面前，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林希看著湊到自己跟前，幾乎要把她壓在墻上的程青，忍不住捂起嘴笑了：

“都聽您的！”

說罷，她直接抱住程青，像是小貓一樣，用臉輕輕地蹭著他的胸口。

見此，程青頓時沒了脾氣，老老實實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吃過午飯，他把林希拉到沙發上，仔細地就相關問題進行商討。

“先說好，下不為例。”程青警惕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看似人畜無害實則非常危險的林希。

林希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見此，程青神色稍稍緩和，露出一個微笑，輕聲說道：

“你現在說，以后每天都自己一個人睡。”

“不可以，先生。”林希拒絕得非常果斷。

這讓程青臉上剛剛升起的笑容僵住了：“那你想怎么樣？”

林希略微思考，做出回答：

“先生，我想以后每天都和你睡一起。”

“我不愿意。”程青聳了聳肩。

林希驚訝地“啊”了一聲，眼神頓時朦朧起來，似乎很受傷的樣子。她聾拉下腦袋，神情黯淡。

“原來，我是因為沒有吸引先生的魅力，所以才總是被先生拒絕。”

“看起來，先生一定更喜歡柯萊特女士那樣成熟的女人吧？”

聽到她的話，程青頓時滿頭黑線，趕忙叫停道：

“我什么時候表達過這個意思了？”

“我是說，這樣對你不好。”

聞言，林希立刻就要開口，卻被程青打斷：

“我知道你要說，你不在乎，只要和我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管。”

見程青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林希沉默下來，瞪著水潤的雙眸，等待他的后話。

“但是，我必須告訴你的是，我根本沒法保證，我能一直待在這里。”

程青說完這句話，停頓下來，看向林希，卻發現她無比平靜，好似一點也不奇怪。

這讓他有些不信邪，索性一股腦地向著林希說道：

“你也發現了吧，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迫不得已地消失一段時間。”

“我可以告訴你，我什么時候消失，消失多久，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有可能只消失一瞬，但也有可能消失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哪天，我徹底消失了，該怎么辦？

程青沒有把最后一句話說完。因為林希足夠聰明，可以理解他的意思。

把這些積壓在心里的話說出來，讓他感到有些暢快，不禁露出一個苦笑：

“所以，你明白我為什么一直不愿意了吧？”

聽完他的這番話，林希沉默了好一會兒。這一過程中，她一直凝望著程青，神情自然得好似正在聽他說話。

良久之后，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扭頭看向窗外，聲音顫抖著說：

“先生，在等待您這件事情上，我可以很有耐心的。”

程青心頭一顫，險些想要打斷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他隱隱感到，如果讓林希把話說完，他就會真的舍不得她了。

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出聲，任由坐在對面的少女繼續她那純情的告白。

“我告訴過您的，等您回來，對我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您不在的時候，我會把診所照顧好的。這里也是我的家，我和先生一起的家。”

“您在的時候，我就把您和診所一起照顧。我總是依靠先生，所以也想成為先生可以依靠的人。”

說著，她忽然小步跑到程青面前，在他跟前跪下，把腦袋擱在他的膝蓋上。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先生。”

程青從她那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種對他來說有些陌生的感情。像是信賴，像是憧憬，卻又不太一樣。

良久之后，他服氣地抱住身前的少女，重重地“嗯”了一聲。

……

夜晚，程青走到地下室門口，看著眼前的木門，皺了皺眉。

那只白泥化作的老鼠，在他上次被血肉蜘蛛吸入體內時，就消失不見了，導致他現在沒有了和林葉溝通的手段。

他今天問了林希是如何和林葉聯系的，得到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想要見到的時候，她就會突然出現。”

程青現在的想法是，先試著和林葉溝通，如果實在是無法協調，再試著自己解決體內的血肉蜘蛛。

林葉目前的立場相當模糊，但還屬于可以爭取的范圍。如果她只想利用自己復活漢尼拔醫生，那就得給出相應的交換條件。

程青的打算是，讓她幫助自己鏟除圣蛇教會。

想著，他輕輕敲了敲地下室的門。

過了一會兒，那扇門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黑暗。

這讓程青松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林葉跟他玩失蹤，完全避而不見。

只要還有機會交流，那就說明他們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還有回轉的余地。

他提起準備的提燈，緩緩走進地下室，從階梯走到底層，卻沒有發現上次那條狹長的通道，周圍只有涂成黃綠油漆的四面墻壁。

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程青的感官忽然覺察到一股詭異的陰影在一個角落憑空出現。

來了。他提起精神，看向那邊。

卻見，一個讓程青無端覺得有些熟悉的身影緩緩從角落里走出，看身形，是一位纖細的女子。

她徑直邁出陰影，在離程青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

程青錯愕地看著她的臉，緩緩把手里的提燈提得高了些，把她的臉照得更亮。

只見，那女子赫然頂著一張和林希無比相似的臉。但是沒有胎記，臉色也更加蒼白。

不，應該說，那女子長得和程青現實中的妻子林巧，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