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昆侖墟的寒風卷著冰晶，在敖丙臉上割出細密血痕。他握著玉衡留下的焦黑桃枝，枝頭最后一瓣花苞映出冰原深處的青銅巨門。門扉上盤踞的燭龍浮雕突然轉動眼珠，被冰封萬年的眼皮撕開時，帶起簌簌落下的霜雪。“退后！“玉衡的北斗劍陣剛結成，冰原突然塌陷。無數冰傀從裂縫中爬出，它們的心臟位置嵌著龍鱗，行動時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敖丙認出這些冰傀身上的戰甲紋飾——竟與歸墟血誓祭壇的巫族遺骸如出一轍。逆鱗劍斬碎第七具冰傀時，劍鋒突然停滯。敖丙看見冰傀胸腔里封凍的翡翠龍鱗，那上面還刻著胞妹敖璃的乳名。記憶如利箭穿透靈臺，他想起百年前那個月夜，幼妹用初生的龍鱗為他制作護身符...“屏息！“玉衡的呵斥伴著冰晶爆裂聲。她旋身劃出的劍圈凍住漫天冰針，發間桃枝卻在此刻徹底凋零。飄落的花瓣化作光點融入敖丙眉心，他看見冰原下方千米處，巨大的燭龍之眼正泛著琥珀色幽光。

二

穿過青銅巨門的瞬間，時空開始錯亂。敖丙的龍角結出霜花，又在下一刻被沙漠烈日烤化。他看見自己站在古城墻頭，玉衡化作紅衣女將，手中銀槍挑著敵將頭顱。“第三世了。“她轉身時頸間五色石佩叮咚作響，“你還要守著這注定陷落的城池？“敖丙低頭，發現自己披著殘破鐵甲，掌心握著半截斷劍。記憶如潮水涌來：這一世他是人族將軍，她是敵國圣女。昨夜星墜如雨，他們在燃燒的糧草堆旁交換信物——她給的桃木簪，他贈的龍紋佩。“你說天道不可逆。“敖丙扯下染血的戰旗，“那我便破了這天！“他揮劍斬向蒼穹時，十萬敵軍突然化作黑霧，天空裂開巨眼降下雷火。玉衡飛身替他擋下天罰，五色石佩炸裂的強光中，他看清雷云里浮動的天道輪盤。時空再次扭轉。這次是仙山云海，玉衡化作采藥女，背著竹簍站在懸崖邊。敖丙發現自己成了被鐵鏈鎖在崖壁的墮仙，琵琶骨上的鎮龍釘正滲著金血。“別過來...“他嘶吼著扯動鎖鏈，“天劫要來了！“女子卻笑著解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的補天石烙印：“九百年前你替我擋了誅仙劍，這次換我...“話音未落，紫色劫雷貫穿天地。敖丙在劇痛中看見她化作石像，五色光芒從裂縫中溢出，溫柔地包裹住自己的殘魂。

三

當敖丙從三世輪回中驚醒時，燭龍之眼已懸浮在頭頂。這顆琥珀色的巨目流淌著液態光陰，瞳孔中映出十二萬九千六百種未來。玉衡倒在冰面上，北斗劍斷成三截，她的白發正以肉眼可見速度蔓延。“情劫滋味如何？“燭龍的聲音震落冰棱，“當年女媧將情魄封入補天石，便是防著今日...“敖丙抱起氣若游絲的玉衡，發現她的身體正在透明化。五色石髓從心口滲出，在冰面繪出殘缺的河圖洛書。他猛然扯下自己心口逆鱗，龍血滴在石髓上的瞬間，整座昆侖墟開始崩塌。燭龍之眼突然射出光柱。敖丙在強光中看見初代祖龍與女媧立約的場景：龍族自愿鎮守四海，換得補天石永護三界。而如今天庭手中的天道輪盤，竟是用違約抽取的龍族氣運鑄造！“原來我們才是叛天者...“玉衡的聲音忽遠忽近。她的白發纏住敖丙手腕，發梢開出新的桃花，“用逆鱗劍刺穿我的石心，這是解開...“敖丙的劍尖在觸及她心口時偏轉三寸。逆鱗劍突然脫手飛向燭龍之眼，劍身映出令他肝膽俱裂的畫面——若此刻殺死玉衡，天道輪盤將永遠無法破除。“還有第三條路。“他碾碎燭龍之眼的外殼，任由液態光陰灼燒雙手，“借十二萬九千六百劫，逆推洪荒本源！“四敖丙抱著玉衡沖出冰原時，昆侖墟的日月開始同輝。他右臂爬滿光陰刻痕，左眼化作琥珀色豎瞳。燭龍之力在經脈中奔涌，竟將九轉玄龍訣推至圓滿。玉衡的白發重新變黑，發間卻多了支冰晶桃簪。她撫過敖丙長出龍鱗的眼角：“你看到了多少未來？““足夠改變結局的未來。“敖丙望向東海方向。燭龍之眼讓他看清每條因果線——叔父們的叛變源于識海魔種，相柳體內妖丹藏著祖龍逆鱗，而天道輪盤的核心...竟是自己的半片本命龍鱗！龜丞相的傳訊海螺在此刻炸開，北海龍族的求援聲響徹冰原：“天帝親率十萬天兵降臨，

四

海柱同時暴走...“敖丙握緊新生逆鱗劍，劍格處鑲嵌的燭龍之眼開始流轉。他劃開手腕將龍血灑向虛空，血珠化作三百六十條赤龍沖向八方：“該讓天庭見識真正的焚天怒濤了。“玉衡的北斗劍重鑄完成，劍身纏繞著五色石髓。當他們踏著冰龍沖向九霄時，昆侖墟所有冰傀同時蘇醒，朝著天庭方向跪拜——這些巫族遺骸感應到了真正的洪荒之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