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醒醒!”
一陣劇烈的晃動將肖?搖醒,肖?剛剛睜開眼睛就感到腦后頭疼欲裂,一只手揉著腦袋一只手從地上支撐著爬起來。
“嘶——啊……疼啊,這小子下手怎么沒輕沒重的?也不怕給哥哥我打死了……”肖?低聲嘀咕完就抬頭看了看四周。
“見鬼了……啥也沒有啊?”
“白癡,你低頭脖子是會斷掉還是怎么樣?”
『好沒禮貌的小孩…』
肖?剛打算低頭,就看見一團黑色的東西在自己面前立了起來,隨后變化成了一個人形的家伙。
那個東西身上還掛著眼球;長長的劉海下沒有眼睛,只在臉上裂開一道嘴;渾身怪模怪樣,胸口還有一個巨大的,類似海膽的進食器官;四肢都有一段腐爛掉的地方,只有骨頭相連,看起來搖搖欲墜;還有鐵鏈鎖著手腳和脖子,腳上的鐵鏈有一塊牌子,寫著:01304。
這一副堪稱“喪尸”的模樣把肖?結結實實嚇了一跳,身子都僵住了。
那東西在肖?面前坐下:“我看你的樣子,像是人族的家伙。”眼前的家伙倒是不見外,看起來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才這么說到,“我叫Morry,我相好給我起的名字,你呢?叫什么名字?怎么來到這兒的?”和可怖的外表不同,這個叫Morry的家伙,看起來似乎單純的可怕。感受不到危險的氣息肖?的腦子開始運轉。
“額,我叫肖?,本來是看病的,現在的話……”肖?說著撓了撓頭,Morry大概聽懂了什么,一臉惱怒地搶過話頭說:“我就知道……我呸!冬致他就是個畜生!來這兒看病的,有一半都被抓進來了!我給你講啊,這里面沒一個好東西……!”
Morry情緒激動地說,肖?則有些尷尬地聽著,下意識打量起四周:屋子還算整潔,都很干凈有打掃的痕跡,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鐵門,和一個結界裝置,在某個角落里還有能量波動。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監控一類的裝置,關押一個人必要實時監控的』
這個房間很空,也沒有床,沒有桌椅……
『額……好吧,都被抓進來了還想要什么桌椅……』
肖?沒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Morry看見了很奇怪地問:“笑什么?”
“啊,啊?噢,沒什么,對了,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知道嗎?”肖?伸手抓抓臉,略顯尷尬地轉移了話題,Morry聽了也沒有再問,慢慢地想:“我記得,我相好之前說過,這里是一個叫什么?哎呀反正是一個數字的實驗室。”
『實驗室,數字,醫院名也是個數字吧?有這么喜歡數字嗎?』
在心里吐槽過之后回想醫院的名字:
『二十四醫院,聽Morry的說法他們的老大叫……誒,‘冬至’?二十四節氣嗎?用中國節氣啊?真假的?』
肖?這么想著,不經意又問:“那個,你說的相好是誰啊?”Morry一聽這話,忽然興奮了起來,黑漆漆的臉上都見光了,嘴巴一咧:“他可是我最好的好朋友!他叫郅永恒,人可好了!他一會兒就到來看我的時間了,你應該就能見到他了!”
『…最好的,朋友??』
肖?剛想問Morry,“你知道相好是啥意思嗎?”?就聽到了另一個聲音:“肖?是嗎?”
肖?一轉頭,身邊已經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他的腳離自己盤著的腿邊僅有幾厘米的距離,可自己完全沒有感覺。
『沒理由啊?沒聽到開門的聲音啊……』
肖?探了一下腦袋:
『我*!門都沒開怎么進來的!』
肖?剛剛探頭看見鐵門根本沒有開動的跡象,旁邊已經有一個什么家伙沖上去了。
“永恒哥!!”Morry沖上去一把抱住了這個穿著西裝的人,“哥你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早?”
肖?臉上帶著三分驚恐,三分驚訝和四分不知所措地看著兩人。
『這是他相好?不開門就進來,他相好是鬼啊?(口味獨特啊)不對,他叫他哥,還說是好朋友,小子你知道‘相好’是啥意思嗎??』
想到自己某方面的差距,肖?在心里默默掩面:
『我果然是個老古板吧……』
“今天有些事情要處理,一會兒就回來看你,乖。”這個人說完牽著Morry坐下,Morry倒是也很聽話
安置好Morry,他隨后對著肖?說:“先生有事找您,請跟我來吧。”然后伸出了手,肖?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搭在上面,下一秒就去到了房間外面。
Morry想到門口去,卻被鎖鏈控制住了活動范圍,只能從鐵門的小窗口上,露出一點點的腦袋:“哥!那個畜生要是欺負你了,你跟我說!”
————
走廊里,發光粒子規規整整的分布在天花板上,整個通道明亮整潔。關著Morry的牢房就在自己身邊,那道鐵門上貼有一塊牌子,上面標注著:
“ 01304號
負責人:郅永恒”
“傳送裝置……那里還不止有監控啊?”肖?一邊從地上站起來一邊說,“難怪當時沒看見你開門,我以為你是鬼呢。”肖?打趣著說完,皺眉警惕地看著眼前被Morry稱作“哥”的家伙。
西裝外套里一件高領毛衣作為打底,脖子上戴著項鏈,是羊頭與十字架的組合,西裝褲下能看見穿著襪子的腳踝,然后是皮鞋。
眼睛是異瞳,一只黑一只白,戴著口罩。額前是“M”形的劉海,不過除了有一邊仍然有劉海垂下,另一邊則是連帶著兩邊鬢角的頭發被盤到腦后扎成了丸子,露出的耳朵上還有羊頭裝飾。
下擺還有到肩膀那么長的頭發,發尾微卷,比較突出的是,頭上還有兩只耷拉下來的垂兔耳。
被肖?打趣,郅永恒倒是沒有一絲惱的神情,從口袋里掏出一只手環扯過肖?的手戴上,一本正經地做自我介紹:“您好,我的名字是郅永恒,為了保險起見,請您佩戴手環,以免發生危險。”
“這么防備我啊,我覺得我挺安全的?一點都不危險,我很不能打的誒……”肖?笑得有點欲哭無淚,他要是能打,誰會用這么沒面子的方式來這兒啊?
很明顯有差不多感觸的家伙不止他一個,巨大的嘶吼聲從走廊另一頭傳來。郅永恒反應迅速,抬手將肖?護在身后,默默看著從通道沖出來的纏著繃帶,渾身帶血的怪物。
怪物一眼就看見了肖?,又看了一眼擋在他身前的郅永恒,忽然發了瘋似的沖了過來,發出的聲音在空中化作聲浪劈向了兩人。就在這時肖?手腕上的手環開始發光,能量粒子從手環中飛出,形成保護罩擋下全部攻擊,余波造成的狂風從肖?耳邊呼嘯而過。
怪物沒能跑到兩人跟前,身后跟上的幾名實驗員就用能量刀一刀刺穿了怪物的身體,怪物掙扎了幾下就倒地不起了。
『它剛剛發出的聲音偏斜,不是想攻擊我……是在驅趕我嗎?』
看到怪物被帶走,肖?又看了一眼剛剛一直站在自己身前的郅永恒,發現了他臉上冒出的一滴冷汗,肖?低頭看見:
『他的手發白,都能看到靜脈血管了』
郅永恒鎮定地開口說道:“手環預防危險,可能有危險的不是我也不是別人,而是你。這里是二十四實驗室,為了不被誤傷,請不要摘下手環……”
“你怕了嗎?”肖?打斷了他的講解,郅永恒聞言回過頭來看著肖?:“為什么這么問?”
“我感覺,你也會害怕吧?”肖?沒有直接戳穿,郅永恒皺眉,用一種肖?無法理解的眼神盯著肖?,不知過了多久才用手摁了摁眉骨附近,說:“沒有,永遠也不會的。”說完抬腕看了看手表:“拖了很久了,趕緊走吧。”說著就徑直往前走。
『這個動作,倒是跟他學的很像……』
肖?想著,跟了上去。
————
這個地方看著很大,白亮又干凈,明明是很舒適的環境,卻像重癥監護室的天花板,白色的死神無時無刻都在扼住自己的喉嚨,壓抑得人喘不過氣。
兩人在走廊上一直走了很久,期間好幾條走廊穿插,肖?覺得如果沒有地圖導航或者沒有人帶路,在這個地方一定會找不著北。
走的時候兩邊都有好幾間和Morry那樣相同樣式的牢房,里面關著的都是非人族的,因為他們的外形都古怪得很。鐵門和外面一樣干凈,但是透過窗口肖?看到里面的環境遠遠達不到正常生物的生活環境,感覺已經能比得上非人族那塊荒地了…或者有些甚至不如那里。
隔著門,肖?都感覺里面散發著惡臭,結界裝置將帶有惡劣氣味的分子都隔絕在內,所以如果不注意里面,這里似乎還是那么整潔漂亮,神圣而光明。
他們的負責人會從窗口粗暴地將一些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作的“食物”從鐵門的窗口投放進去,而本人不會進入到里面。
一些怪物嘴里會叫嚷著聽不懂的語言,奮力地想要攻擊負責人;一些家伙蜷縮在角落,只是靜靜地待在那里,似乎對外界完全失去反應;還有一些在食物投進來之后拼命地抓起一把把食物,瘋了一般往嘴里塞……
他們都有Morry那樣的鐵鏈,不過似乎都沒有Morry的粗。
『…Morry……』
想到那個家伙干凈的不像話的房間……嗯,首先排除是他自己打掃的,他的活動范圍被限制得幾乎寸步難移。肖?覺得這個問題用他左腳的小拇指都能想到,就是現在走在自己前面的郅永恒打掃的。
他偷偷瞄了眼步履匆匆的郅永恒,自己早就耐不住這么漫長時間的無聊,這個人卻從始至終沒有變換過動作和速度。就像……一臺機器,一臺只會按照固定程序去行動的機器。
『不過~這個地方也還是有人有良心的嘛~』
肖?還在感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啊”,下一秒就被猛地拽到墻邊,一臺床從肖?旁邊擦身而過。床上的人蓋著白布,白布上沾著新鮮的血跡,兩個人步履匆匆地推著他從郅永恒身旁的門里推出來。隨后郅永恒就對著肖?,朝門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到了。”
『……?哈?』
肖?眼睛瞪得溜圓,不可置信地看著郅永恒:“我,我嗎?”肖?手指指自己,“剛剛有一個人被抬出去了誒——這,我?這真的安全嗎??”
郅永恒默不作聲,面上一半都被口罩覆蓋,冷淡的樣子像機器的外殼。沉默算是默認了。
肖?想了想此行的目的,抱著“必死的決心”,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那位醫生坐在里面,身上的白大褂干凈整潔,可現在,他腳下不是白凈的地板,而是淌著的血。
“啊,您來了。”他扭過那張標志性的笑臉,和身后吊著的人比起來,眨眼得很。這個地方的空間不算大,靠里的位置面對著門掛了一墻的器械,器械和墻上都是陳年血跡,中間以極其詭異的姿勢吊著一個人,靠外的空間相對干凈,血一直蔓延至醫生的腳底下。
“請隨意坐。”
“先生。”郅永恒關上門,雙手交叉疊放在身前,走進來,站在他身側。
這似乎是他隨手帶上的門,肖?瞥了一眼,知道這意味著不能走了。
“讓您見笑了,”醫生看看身后那人,“這位朋友與我作為同事工作也有許多年了,近些日子的行為舉止卻都令人生疑。為了大眾的和諧我希望他能告訴我些什么。”說完又回頭看肖?:“可惜,他不能。”
這個人身上穿著這里的工作人員同款制服,胸前也掛著工牌,上面被血糊住,看不清信息,手腳以詭異的姿勢彎折著,低垂下腦袋。
“您覺得,我應該怎么處理他呢?”
“我嗎?”肖?從一旁隨手扯了把椅子過來坐下,“直接殺了就完了~對于群體沒有貢獻的人就如同害群之馬,會絆住所有人。不如先除之而后快。”肖?把手肘撐在腿上,身子重心往下壓,“我說的對不對?冬,致。”
冬致往上扶了扶墨鏡,以便能覆蓋自己整只眼睛,注視著對面這人:“你已經獲取了不少信息,我喜歡和聰明人講話。”他揚起自己的笑臉:“永恒。”
“是。”郅永恒微微側身。
“動手。”
不需要絲毫猶豫,郅永恒抽出藏在腰間的手槍,對準吊著的那人就是一槍。伴隨著槍響,鮮血濺在墻上,將在未來,成為下一道陳年血跡。
郅永恒的果斷令肖?震驚,似乎只是在執行一件如同端茶倒水一般,再平常不過的任務。
“您的建議很好,在我們這里就是這種規矩。”冬致抬手,招呼外面的人進來抬走吊著的家伙。
“那剛剛那個呢?”肖?問。
“什么?”
“剛剛被抬走那個。”
“她啊~她和這個人,”冬致指了指正被抬上床的那個人,“可是我們這有名的小情侶噢~”說著還朝已經蓋上白布的人在空中比劃了一顆愛心。
“只可惜,愛情什么的,從來都經不起考驗,我一開始調查,那女孩便到我面前把這人所有見不得光的行徑全捅出來了。也是多虧了這個好女孩,我幾乎毫不費力就把他揪出來了。”
『……為了不波及到自己,選擇提前去討好嗎…』
“那為什么……”肖?看著冬致,眸色暗了又暗,頭悶悶地低著,半張臉都在陰影里。
“為什么要殺了她嗎?”冬致注視著被抬出去的那人,輕輕地微笑著,“因為背叛,如果只是朋友我可以當作是‘大公無私’,但愛情都能輕易背叛的話,她如果想要背叛我,簡直是易如反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