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林正瑛才二十八歲，越是想起以前的成績，心頭越不甘心。

話說回來，趙海林要不是看過林正瑛的資料，是真沒想到后者還不到三十歲。

印象中，林正瑛的那張臉幾十年好像就沒變過，和彎彎的林智穎類似。

只是，同樣姓林，兩人截然相反，一個沒年輕過似的，另外一個仿佛不會老。

不多時，各色菜肴被端上來。

關汕招呼林正瑛開吃。

酒過三巡，關汕才圖窮匕見道：“阿英，上次我跟你談過的事，你不妨再考慮考慮。”

“關先生，多謝你這么看得起我。”林正瑛搖頭，話鋒一轉道，“但三毛哥那邊，我實在開不了口。”

不等關汕出聲，他接著道：“關先生，趙先生，以后你們劇組需要武指，我很樂意過去幫忙，但簽約林海公司，我做不到。”

關汕心下暗嘆，看向趙海林。

他盡力了，眼下只能寄望自家女婿了。

“林先生，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洪先生禁止洪家班跟我們林海合作，你這個承諾還能履行？”趙海林淡淡地發問。

林正瑛啞口無言。

趙海林笑了笑，語氣緩和道：“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所以我更注重培養自己人。”

說到這，趙海林故意扎心道：“林先生，我猜三毛現階段也沒把你當成自己人。”

不說別的，就拿霸王花劇組里的那些洪家班成員來說，大多數是原來元家班出身的武師，少數幾個也是洪金保的親信。

原因嘛，純粹是霸王花劇組的待遇好，洪金保想當然地便宜自己人。

像林正瑛這種，就沒能撈到一個位置。

林正瑛聞言，悶頭喝光杯中的酒，又拿起酒瓶倒酒。

顯然趙海林戳到他的傷疤了。

他心如明鏡，洪金保的確器重他，可論關系親疏，他終究比不上那些出自元家班的武師們。

“林先生，我很看好你。”趙海林娓娓道來，“在我的計劃里，你不單單是趙家班的創始人，還是商業片的男主角兼導演。”

林正瑛倒酒的手，在半空停住，顯得呆若木雞。

足足愣了好幾秒，他哐當一聲，放下酒瓶，忐忑道：“趙先生，你別說笑了。”

嘴上這么說，他眼里卻滿是期許，恨不得趙海林再重申一遍。

“我沒開玩笑。”趙海林慢慢開出條件，“林先生，過來林海幫我，一年之內，公司會開一部新片，讓你自導自演，展現自身的才華！”

明年暑假檔或者圣誕檔，挺適合林正瑛的成名作上映的。

當然，為了防止原軌跡里林正瑛拍片預算超支的事情重演，他寫劇本時，會盡量寫得詳細一點，分鏡頭腳本同樣是必不可少的。

一聽這話，林正瑛滿腹的激動，張口道：“趙先生，我……”

答應的話到嘴邊之際，他腦海里鬼使神差地浮起洪金保那張臉，以及后者私下里對霸王花的評價：趙海林拍什么不好，竟然拍女版的飛虎隊，看來他真不懂商業片。

想到這，他心情沉重了幾分。

“林先生有什么顧慮，不妨直說！”趙海林神色如常，沒有半點到手鴨子飛掉的失望。

“趙先生，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考慮？”林正瑛面色誠懇道。

趙海林深深地看了林正瑛一眼，頷首道：“可以！”

他大概猜到林正瑛的顧慮是什么了，無非是擔心霸王花系列撲街了，林海公司將來持續在商業片領域折戟，淪為倒閉大軍中的一員。

前車之鑒，香江每年都有不少電影公司這么倒閉的！

趙海林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不再勸說。

該說的他都說了，總不能信誓旦旦地預言霸王花能取得多少票房。

正如那句話所言，人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阿英，我們喝一杯。”關汕緩和氣氛道，“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關先生，趙先生，我敬你。”林正瑛舉起杯子，豪邁道，“我干了，你們隨意。”

關汕陪著林正瑛痛飲。

趙海林抿了一口，就安靜地聽著兩人閑聊。

過了幾十分鐘，桌上的下酒菜，被三人吃得七七八八。

關汕看了看手上的表，開口道：“阿英，今晚就到這了，我們下次再喝！”

兩人都是久經酒局考驗的老油條，喝了一瓶白的，愣是都很清晰。

“好！”林正瑛應了一句，旋即看向一整場沒怎么喝的趙海林，眼神變幻不定。

最終，他把心一橫，沉聲道：“趙先生，我考慮好了，我答應你的邀請，但我希望你能允許我，等到明年元旦再加入林海公司！”

他不想失去寶貴的上進機會，又怕跳進另外一個深坑，唯有出此下策。

明年一月份，林海公司還沒倒閉，說明霸王花系列的票房差不到哪里去。

即使林海公司在走下坡路，他也愿意去賭一把。

“阿英，你真是重情重義！”關汕明顯想岔了，喟嘆道。

他以為林正瑛想最后再幫洪金保幾個月，好聚好散。

趙海林洞若觀火，卻沒揭穿林正瑛的小算盤，表態道：“沒問題！”

林正瑛暗暗松了一口氣，連聲感謝趙海林的寬容。

趙海林隨意應付了兩句。

……

灣仔。

某公寓。

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正用毛巾擦干頭發的林清霞，走到客廳，拿起話筒。

“清霞姐，是我海林。”話筒里傳出趙海林略帶遲疑的聲音，“你有沒有空，出來喝杯東西？”

林清霞抬眼，看了一下墻上的掛鐘，時針恰好指向十點。

她面露猶豫，輕聲道：“有空。”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趙海林語出驚人地道，“你盡快下來，我等你。”

林清霞懵了。

一刻鐘后。

以最快速度換衣服、化妝的林清霞，匆匆下樓。

走出樓梯口，她一眼看到腳下伴著月光的趙海林，雙眸微微一亮。

“清霞姐。”趙海林緩步走來，悶聲悶氣道。

在回家的路上，他靈機一動，認為可以借著喝酒的契機，發動對林清霞的真正攻勢。

“海林，你今天心情不好，喝酒了？”林清霞問道。

離這么近，她嗅到了趙海林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