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貫昌動作一頓，并未回應，旋即扭開門把手，略顯倉皇地溜了。

趙海林輕笑一聲。

他有預感，也許用不了兩三年，就能見到一個四分五裂的嘉禾了。

……

何貫昌離開林海后，以最快速度聯絡向樺炎，取消今晚的飯局，理由也是現成的。

鄒聞懷、梁峰兩人都在醫院躺著了，他哪還有心思吃吃喝喝。

接著，他屢次在私下場合，發表對林海的贊許，聲稱有機會一定要再度和林海合拍新片。

諸如此類的言論，迅速令圈內人士摸不著頭腦，各種謠言滿天飛。

最離譜的言論莫過于，何貫昌要趁著鄒聞懷、梁峰兩人不在，意圖霸占嘉禾，故而和趙海林談和，尋求助力。

特別是隨著鄒聞懷、梁峰持續昏睡，某個傳言愈演愈烈，傳得有板有眼的。

何貫昌為此大發雷霆，對那些造謠的小報提出起訴。

林海這邊直接無視各種小道消息。

在趙海林的叮囑下，最佳拍檔的宣傳聲勢浩大，許貫杰也在電視、電臺節目上，號召歌迷們支持他的新片。

……

4月14號。

鄒聞懷、梁峰兩人蘇醒。

收到消息的何貫昌，趕往醫院探望。

瑪麗醫院。

單人病房。

“懷哥，你感覺怎么樣？”何貫昌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關心道。

鄒聞懷苦笑道：“我很累，就像熬了一夜工作。”

他自是不知，希聲領結導致的淺層睡眠，本來就無法給人帶來益處。

何況，他還是時限最長的七天，期間多虧了醫院打的多種針水，維持營養，否則早就引發其他病癥。

何貫昌寬慰道：“沒事的，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過去的一個星期里，他還跟趙海林在電話里交談過一次，詢問兩個好友蘇醒后是否有后遺癥。

那家伙表示沒有，只要休養一段時間，自會徹底痊愈。

“希望如此。”鄒聞懷笑了笑，話鋒一轉，“嘉禾的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何貫昌猶豫了一兩秒，回答道。

鄒聞懷收起笑容，聲音低沉道：“可是我聽說嘉禾最近并不平靜。”

何貫昌暗暗嘆息，心說：看來鄒家人并不信任我。

沒有多想，他出聲道：“你和梁峰都不在，一些小報記者亂嚼舌根，說我想霸占嘉禾，你是知道我的，我絕無半點心思。”

“我當然相信你。”鄒聞懷問道，“最近你有沒有聯系向樺炎？”

何貫昌臉色微變，老老實實地道：“沒有，我忙著穩住嘉禾，無心再去針對林海。”

“我和梁峰都醒了，你不用再擔心了。”鄒聞懷沉吟道，“今晚你請向樺炎吃飯，繼續我們的計劃。”

今天已經是14號了，明天最佳拍檔都要首映了。

不管是針對林海的劇組，還是其名下院線，都得盡快找向樺炎敲定。

“懷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貫昌急聲道，“以前我們嘉禾也被社團騷擾過，如今怎么能再和社團同流合污！”

近些天來，他也反思過所作所為，意識到不妥之處。

他們不該意圖借社團的手，來打壓趙海林。

不然，以趙海林的溫和性子，也不會使出詭異的手段。

鄒聞懷無悲無喜道：“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們嘉禾什么時候和社團同流合污了？”

何貫昌頓覺情急之下失言，找補道：“懷哥，是我一時口不擇言，但我們還是不要跟社團中人走得太近。”

近幾年，社團中人不如五、六十年代那樣猖狂，各行各業也算過上比較舒服的日子。

“如果不找向樺炎，我們如何能出一口氣？”鄒聞懷反問道。

“懷哥，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地跟趙海林競爭。”何貫昌苦口婆心地道，“我們有阿龍、三毛他們，片子質量一定能勝過林海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趙海林的為人。

正常的商業競爭，趙海林是懶得使用盤外招的，就像后者的灣仔新報，跟明報、星島日報爭奪市場時，金庸那些人也沒出什么意外。

“阿昌，我只是睡了七天，你怎么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鄒聞懷定定地看著老友，難掩失望，“你處處為林海說話，你什么時候跟趙海林關系這么融洽了？”

他醒來已有好幾個小時，從家人口中早就了解到很多傳言。

本來他是一個字都不信，但何貫昌的表現著實古怪，令人直犯嘀咕。

何貫昌張了張嘴，滿臉的糾結。

他無法說出原因，只能搪塞道：“懷哥，我是為了嘉禾的名聲著想，不想引起整個圈子的排擠。”

“你多慮了！”鄒聞懷一眼看出好友的敷衍，一針見血地道：“利益才是維持圈子的支柱。”

嘉禾院線屹立不倒，自然能吸引大部分臺前幕后人士的擁護。

何貫昌聞言，倍感頭疼。

為了鄒聞懷、梁峰兩人的安危著想，他不得不嚴詞制止道：“懷哥，我不允許你們這么做！”

鄒聞懷愣住。

“如果你真的一意孤行，我會帶人脫離嘉禾！”何貫昌語出驚人道。

雖然嘉禾成立之初，他們三人約定，在重大事件上，每個人都有一票否決權，但這么多年來，從未出現過類似的狀況。

他必須得以最強硬的姿態反對，避免兩位老友執迷不悟，繼而一睡不起！

“阿昌，你……”鄒聞懷老眼滿是驚駭。

話說到一半，他氣急攻心，當場暈了過去。

“醫生……”何貫昌急忙喊人。

踏踏……

醫生、護士、鄒家保鏢等人聞聲而來。

幾十分鐘后。

重新醒來的鄒聞懷，打發走噓寒問暖的家人，把外面等候的何貫昌再度喊進來。

“阿昌，你是不是一定要幫趙海林？”鄒聞懷目光鎖定老友，試圖看出什么蛛絲馬跡來。

他懷疑何貫昌要么有把柄落在趙海林的手上，要么收了難以拒絕的好處。

前者的可能性最大，后者也有一定的概率。

何貫昌神色坦然，說道：“我是為了嘉禾著想！”

鄒聞懷默然幾秒，斷然道：“好，嘉禾今后就按照你提議的那樣，光明正大地和林海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