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裹著刺骨寒意,張明易的睫毛結滿冰晶。蘇婉兒昏迷中仍死死攥著城主印璽,玉璽散發的微光映出兩岸巖壁——那些凹凸不平的巖石表面,竟嵌著密密麻麻的青銅人面!
“叮——“
“檢測到星門污染濃度上升,san值下降至55%“
張明易的視線開始出現重影,青銅人面的嘴角似乎在蠕動。他狠咬舌尖,血腥味混合著九陽真氣在口中爆開,這才看清巖壁上流淌的暗紅色液體根本不是水流,而是某種生物分泌的黏液。
“張......張公子......“懷中的蘇婉兒突然夢囈,“小心......她們在哭......“
話音未落,前方傳來幽咽的塤聲。十三盞蓮花燈順流而下,每盞燈芯都燃著碧綠磷火。燈影搖曳處,十三位身著嫁衣的女子赤足立于水面,繡鞋上的金鈴隨著暗河波濤叮當作響。
“丁郎既去,妾等特來相送。“為首的紫衣女子輕撫孕肚,錦緞下分明有東西在蠕動,“這位少俠,可愿做孩子們的新爹爹?“
張明易的青銅劍突然震顫,劍柄饕餮紋張開血口。他這才看清那些“嫁衣“竟是用人皮縫制,金線刺繡的鴛鴦實為糾纏的尸蟲。
“叮——“
“觸發群體幻術【十三冥婚】,建議宿主封閉耳識“
來不及了。塤聲陡轉凄厲,蘇婉兒突然睜眼,瞳孔化作星圖。她手中的城主印璽迸發青光,竟在虛空勾勒出星門輪廓!暗河水位急速下降,露出河床下堆積如山的青銅棺材。
“婉兒!“張明易扣住她手腕要穴,卻發現蘇婉兒經脈中流淌的已非真氣,而是粘稠的星芒。那些光芒正順著指尖滲入自己體內,系統光幕突然彈出警告:
“檢測到宿主正在同化星門能量!“
“當前同化率17%...23%...39%......“
紫衣女子們齊聲嬌笑,嫁衣化作血霧。她們雪白的肌膚上浮現星圖,肚臍處伸出猩紅臍帶,末端連接的正是棺材中的青銅嬰尸!
“少俠莫怕,“紫衣女子舔著唇角的星芒,“待星門重開,你便是新世界的......“
劍鳴破空。張明易的青銅劍突然脫手,劍身纏繞著蘇婉兒逸散的星芒,竟在半空劃出北斗陣圖。七個青銅棺蓋同時炸裂,七具身披星紋鎧的骷髏踏浪而出,單膝跪在張明易面前。
“星衛聽令。“青銅劍中傳出蒼老聲音,“誅邪!“
骷髏們眼眶騰起幽藍魂火,骨掌按在張明易后背。磅礴的星力倒灌而入,他右眼瞳孔浮現日輪金紋,左眼卻凝結月華銀芒。系統光幕瘋狂閃爍:
“警告!宿主基因鏈開始崩解!“
“檢測到器靈覺醒,激活隱藏天賦【陰陽瞳】“
紫衣女子們終于變色。她們臍帶連接的嬰尸突然尖嘯,暗河掀起十丈血浪。張明易的雙瞳射出金銀光束,所過之處青銅人面紛紛炸裂。星衛骷髏結成戰陣,骨劍斬斷猩紅臍帶。
“不——“紫衣女子們的身軀開始結晶化,“主上不會放過......“
話音戛然而止。她們的軀殼碎成星塵,被青銅劍盡數吞噬。劍柄饕餮紋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吐出一枚刻著“癸“字的青銅鑰匙。
暗河重歸寂靜。蘇婉兒突然軟倒,城主印璽跌落在地。張明易接住她的瞬間,發現少女后頸浮現星門烙印,正與自己掌心的鑰匙紋路共鳴。
“星鑰......歸位......“青銅劍的器靈聲音虛弱,“帶她去......天哭崖......“
張明易剛要追問,腳下突然塌陷。暗河盡頭出現巨大旋渦,漩渦中心赫然是座青銅古城。殘破的城樓上,三百具身纏星鏈的干尸同時轉頭,空洞的眼窩望向蘇婉兒。
“叮——“
“檢測到古戰場遺址【熒惑城】,建議獲取星衛傳承“
河水突然沸騰,無數青銅手臂破浪而出。張明易抱緊蘇婉兒躍上星衛骷髏的肩甲,回首望去,那些手臂竟在重組成一尊千手星魔。每只手掌心都睜著血瞳,瞳中映出蘇婉兒在星門內起舞的幻象......
青銅古城在血色月光下泛著詭異幽光,三百米高的城墻布滿爪痕。那些裂痕中滲出熒藍液體,落地即化作扭曲的星蟲,蟲背上赫然浮現著蘇婉兒的面容!
“這是......我的臉?“蘇婉兒在星衛骷髏肩頭驚醒,城主印璽突然騰空,玉質表面浮現三百道裂痕——與城墻傷痕完全吻合。
張明易的陰陽瞳驟然刺痛。他看見每只星蟲體內都蜷縮著嬰兒魂魄,嬰兒額間烙印著微型星門。星魔千手轟然拍下,掌心血瞳激射出石化光束,所過之處連空氣都凝結成青灰色晶簇。
“坎位七步!“青銅劍器靈突然厲喝。張明易本能地踏著北斗陣圖閃避,原先立足處的晶簇炸成毒霧。七具星衛骷髏結陣沖鋒,骨劍斬在星魔腕部卻迸出火星——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由無數青銅人面熔鑄的星鐵!
“用星鑰!“器靈的聲音在識海炸響。張明易掌心“癸“字紋路突然灼熱,懷中青銅鑰匙自動飛向城墻。三百道裂痕同時發光,熒惑城門轟然開啟的剎那,城中傳出震耳欲聾的戰鼓聲。
“咚!咚!咚!“
鼓點與心跳共振,張明易的陰陽瞳不受控制地看向城樓。三百具星鏈干尸正在擂動人皮戰鼓,它們的胸腔裂開,露出跳動的星核。蘇婉兒突然捂住耳朵,發間簪子寸寸碎裂——那些鼓聲竟是八百年前蘇家先祖的臨終吶喊!
“快入城!“器靈劍身浮現裂痕,“星魔不敢觸碰熒惑碑......“
話未說完,星魔千手突然分解重組,化作九頭十八臂的猙獰法相。每個頭顱都戴著天機閣面具,口中噴吐不同屬性的星焰:紫雷、碧毒、赤火、玄冰......十八種毀滅性能量交織成網,將退路徹底封死。
“抓緊!“張明易攬住蘇婉兒腰肢,腳踏星衛骷髏借力躍起。陰陽瞳全力運轉,金銀光束在能量網中撕開缺口。兩人從二十米高空墜落,蘇婉兒的裙擺被玄冰星焰掃中,瞬間凍結成冰。
“嗤——“
青銅劍插入城墻縫隙,火星四濺中下滑十余米。張明易的虎口崩裂,鮮血順著劍紋滲入饕餮口中。器靈突然發出痛苦嘶吼,劍身浮現血色星圖:“你的血......為何有祭品的氣息?“
城內忽然卷起腥風,張明易抬頭望去,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百丈寬的街道竟是用頭骨鋪就,每個頭骨的天靈蓋都刻著星門印記。更可怕的是街道盡頭那座祭壇,壇上懸浮的青銅巨鼎中,赫然沉浮著三百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那是蘇家先祖的心竅。“器靈的聲音帶著悲愴,“當年為封星門,蘇氏全族剜心獻祭......“
蘇婉兒突然掙脫懷抱,夢游般走向祭壇。她頸后的星門烙印迸發強光,巨鼎中的心臟開始同步跳動。張明易想要阻攔,卻發現自己的雙腳被頭骨中伸出的星鏈纏住。
“沒用的。“器靈嘆息,“她是蘇氏最后的嫡血,注定要完成......“
“閉嘴!“張明易暴喝,陰陽瞳首次同時亮起。日輪與月華在空中交匯,幻化出太極陣圖。纏足的星鏈寸寸斷裂,他撲向蘇婉兒的瞬間,祭壇突然升起七根青銅柱。
每根柱上都用星紋鎖鏈捆著一名女子,她們的容貌與蘇婉兒有七分相似,腹中皆插著刻滿咒文的青銅匕首。最中央的女子突然抬頭,赫然是年輕時的蘇夫人!
“娘親?!“蘇婉兒驚醒,淚如雨下。幻象中的蘇夫人卻露出溫柔笑意:“婉兒,剜出你的心......“
巨鼎轟然傾倒,三百顆心臟在空中融合,化作跳動的星門鑰匙。張明易的青銅鑰匙自動飛向鑰匙孔,整個熒惑城開始上升。地面裂開深淵,無數星奴破土而出——它們長著蘇家先祖的面容,渾身卻布滿星蟲!
“快走!“器靈突然脫離掌控,劍身插入祭壇中央,“用我的本體鎮壓陣眼,你們還有十息時間!“
星奴的利爪已觸及衣角,張明易拽著蘇婉兒躍上城墻。回首望去,青銅劍正在崩解,器靈的最后一縷聲音隨風消散:“去天哭崖找守墓人......他知道第七次輪回的真相......“
熒惑城徹底升空,與云層后的星門對接。星光如瀑傾瀉而下,張明易的陰陽瞳突然看到可怕景象——星門另一端,無數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在互相廝殺,他們身后是崩塌的日月星辰!
“小心!“蘇婉兒驚呼。一道星光擦過張明易鬢角,削落幾縷黑發。發絲落地即化作星蟲,鉆入地底不見。
前方出現斷崖,碑文上“天哭崖“三字泣血。張明易剛要松口氣,崖邊古松后轉出人影。來人身披蓑衣,斗笠下傳來沙啞笑聲:“比老夫預計的早到三日。“
月光照亮那人面容的瞬間,蘇婉兒突然尖叫——竟是本該死去的趙鐵鷹!但他左眼嵌著星核,右臉爬滿星紋,判官筆尖滴落的已不是墨汁,而是粘稠的星髓。
“歡迎來到輪回起點。“趙鐵鷹張開雙臂,身后升起七座星門虛影,“天機閣主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