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飛升成神的一個劫數
- 給美強慘改命死遁后,他黑化了
- 一燈芯結花一
- 2552字
- 2025-02-26 22:19:33
“你什么時候走?”萬荼穗問。
沈慈站起身來,從樹枝傾瀉下來的斑駁陽光,照在了他那張出塵絕世的臉上。
“現在。如今你們已無大礙,我也該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了。”
萬荼穗猶豫著,看著眼前這個一塵不染、心懷蒼生的太子,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
沈慈前半生,可謂是一路平坦,順遂無比。
一出生,便是尊貴無比的太子,三歲的時候,便離開了皇宮去與世隔絕的地方修行。
修行之路上,也是按部就班的突飛猛進,基本上也沒吃過什么苦。
這樣的環境,也造就了他極其理想主義的單純思維。
而一旦事物的發展沒有按照他想要的方式繼續,他就會陷入極端。
就比如說,他殫心竭力“救助”的子民,沒有感謝他,反而揭竿而起的造反,他就黑化了,發大水淹了好幾個城。
“我有幾句話,想要對仙長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慈微微頷首,目光溫和:“請說。”
萬荼穗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仙長此去西周城,必定會見到許多人間百態,想必一定會對仙長道心定然有所觸動。
世界上,并沒有善惡之分,善惡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環境的產生。
就像是那句話,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
看到沈慈臉上的疑惑,萬荼穗的手忽然指向院中的角落。
郁郁蔥蔥藤蔓的爬滿了樹干,而仔細一看,那中間樹干,被藤蔓絞殺,已經是枯木一尊。
“在仙長眼里,藤蔓將樹木絞殺,藤蔓便一定是惡。
但是土壤貧瘠,沒有足夠的養分供給它們兩者,藤蔓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生存。”
萬荼穗看著沈慈,沈慈公式化的點點頭,萬荼穗就知道,他一點也沒聽進去。
也是啊,你這里莫名其妙的說一大堆話,沒有前因也沒有后果,人家能聽進去才怪。
萬荼穗不得不轉化思路。
“我從前看那些話本,總是有一個疑惑,為什么要一直強調,神明愛蒼生呢?
為什么啊,憑什么啊?
辛辛苦苦修煉出來,渡那么多劫,吃那么多苦頭,好不容易位居高位了,憑什么我還得去管那些弱小者?
仙長修煉過程中,想必一定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吧。”
沈慈搖了搖頭,一臉堅定:“救助天下蒼生,本就是修仙者的職責——我從來沒有你說過的這些念頭。”
摔,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萬荼穗咬了咬后槽牙:“那仙長因何而愛蒼生呢?
是蕓蕓蒼生的淚,還是蕓蕓蒼生的苦?
可是那些只是居高而下的憐憫,算不得愛。”
沈慈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恢復了平靜:“神愛蒼生,這本就是亙古不變的道理。為何還要糾結這些?”
一陣無力感涌上了萬荼穗的心頭。
天啊,電視劇里,主角團三言兩語,就可以把陷入迷惘的人說得眼淚鼻涕橫流,大徹大悟,為什么她就沒有這樣的技能啊!
萬荼穗能感覺到,眼前的沈慈已經開始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她了——雖然他的教養,讓他隱藏的很好。
算了,距離他黑化發大水淹了好幾個城池的人還有好一陣子,到時候再慢慢說吧。
萬荼穗想到這里,決定不再去操心那太遙遠的事情,朝著沈慈尊敬的作了個揖:“那仙長保重。愿此行順利,愿蒼生不負仙長之心。”
沈慈也微微一笑:“多謝。你們也保重。”
互相道別之后,萬荼穗追著沈慈將人送到了小院門口。
天空云卷云舒變化無窮,原本剛才談話的時候,還是碧空萬頃,現在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多了好幾朵烏云。
萬荼穗看著沈慈已經離去,只剩下空無一人的鄉間小道,不禁對天仰望四十五度角,惆悵無比的嘆了一口氣。
“你似乎,很了解他?”
身后冷不丁的傳來了謝書涯清冷的聲音。
聽到聲音,萬荼穗渾身打了個激靈,轉過頭看謝書涯。
謝書涯靜靜的坐在輪椅上,那頭白發規規矩矩的束著,眉目如畫,神情淡淡的,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剛才萬荼穗嘰嘰喳喳對著沈慈說話的整個過程中,謝書涯都安靜的出奇,只是在沈慈離開的時候,才和他打招呼道了謝。
以至于萬荼穗都忽略了還有第三個人在。
萬荼穗大跨步走到了謝書涯的面前,謝書涯沒有言語,似乎在等待著萬荼穗的回答。
想到這里,萬荼穗眉頭擰起來,糾結、苦惱、無奈等情緒在她的臉上堆積,構成了一副皺巴巴但生動無比的表情。
“我說我知道他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你信嗎?”
謝書涯的目光在萬荼穗的臉上轉了又轉,似乎因為并沒有找到他預期中的表情,他又移開了目光。
“你——”謝書涯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倒是說出來,看我信不信。”
萬荼穗并沒有聽出藏在謝書涯語氣中的異樣,只是歡呼雀躍找到了可以說話傾訴的人,眼睛唰的一下亮起來。
于是乎,她喝了一口茶,坐在謝書涯對面,開始拉著謝書涯巴拉巴拉哐哐一頓輸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等萬荼穗口干舌燥,終于把沈慈的事情都說完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桌上剩余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所以,就是這樣。”
萬荼穗目光灼灼地盯著謝書涯,期待著他的反應。
謝書涯依舊端的是那副千年不變的淡淡表情。
終于,在萬荼穗的期待中,他緩緩開口:
“所以,這和你之前說的,一百年后我將是天下第一劍修,都是一個性質嗎?”
萬荼穗愣了愣,不明白謝書涯什么意思。
“什么性質?”
謝書涯轉過頭看向她,一本正經的眉宇間,多了一絲浮夸的惱怒:“都是胡扯。”
“啊——不要啊——”
萬荼穗小小的慘叫了一聲,從石墩上站起來,蹲到他旁邊,雙手抓住了他的右胳膊搖晃:“你要相信我啊,小的我真的沒有胡說啊,我這么誠實的人,怎么會說胡話吶。”
等了許久,沒等來謝書涯的反應,反而等來他的輕笑聲。
萬荼穗意識到謝書涯在耍她后,咬牙切齒的捏起拳頭,在他的肩膀輕輕的錘了一拳。
“咳咳——”謝書涯突然捂著嘴輕咳起來,臉色蒼白如紙。
萬荼穗頓時慌了神,臉色一白:“你,你沒事吧?”
謝書涯搖了搖頭,一縷白發垂到了額前,他擠出一絲笑容:“咳咳——沒,沒事——”
“都怪我,忘記了你身上的傷——”
萬荼穗驚慌失措的站起來,朝著謝書涯的方向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一個什么魯莽,碰到了他再出什么岔子。
在萬荼穗看不見的地方,謝書涯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些。
“無事,真的無事。”
“一定是外面變冷了吧,我忘記病人對溫度最敏感了。”
萬荼穗將手搭在輪椅的后背上,不由分說的推著謝書涯回到了房間。
謝書涯有些無奈。
“即使這樣,他人的劫數也不要隨意插手。”
正在給謝書涯倒水的萬荼穗一頓,“什么?”
謝書涯看著萬荼穗,神情嚴肅,語氣認真。
“天道有常,萬物有序。”
萬荼穗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些聽不懂謝書涯的意思了。
“那么,那好幾座城池呢?那些被大水淹了的,數以萬千的百姓呢?又算什么?”
謝書涯的神色微微一滯,最終緩緩開口。
“飛升成神的一個劫數。”
“……”
宛如一座大山驀地壓在了胸口。
萬荼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