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主任的擴音器還在走廊回響，劉文博已經以戰術低姿匍匐的姿態穿過高二（3）班后門。迷彩挎包擦著講臺邊緣精準滑入儲物柜，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如果忽略那聲突兀的金屬撞擊聲的話。

“新同學要不要解釋下，“戴著金絲眼鏡的班主任敲了敲被撞歪的班牌，“為什么你的書包里會有戰術手電和軍用止血帶？“

教室后排傳來壓抑的竊笑，劉文博的耳尖微微發燙。三個月前他還在西南邊境執行任務，如今卻要對著三角函數習題抓耳撓腮。戰友臨終前那句“替我看看二十三中新蓋的體育館“像顆卡在槍膛的子彈，讓他不得不接下這個比解救人質還難的任務。

午休鈴響的剎那，劉文博條件反射地摸向腰間，卻只觸到冰涼的食堂飯卡。穿過擁擠的人流時，他習慣性用余光掃視四周：三點鐘方向戴鴨舌帽的男生正在摸前排女生的挎包，九點鐘方向穿花襯衫的男人假裝看手機實則拍攝女生裙底。

“同學！讓讓！“清亮的女聲裹著柑橘香掠過耳畔。劉文博轉身的瞬間，看見扎著高馬尾的少女舉著糖葫蘆轉圈，手機鏡頭里她白瓷般的臉龐被冬日陽光鍍上金邊。糖霜簌簌落在她深藍色校服外套上，像撒了一串星星。

“咔嚓“一聲，鮑欣敏按下停止鍵時，正對上男生漆黑的眼睛。這個轉學生早上把課間操做成軍體拳的呆子，此刻卻像頭鎖定目標的獵豹。她剛要開口，就見對方突然抓住她手腕往身后一帶。

“第五根肋骨下方，斜向上四十五度。“劉文博低聲說著鮑欣敏聽不懂的話，右手閃電般鉗住鴨舌帽男生的手腕。飯卡從指縫滑落的瞬間，周圍響起七嘴八舌的驚呼：“我的校園卡！““我丟的藍牙耳機！“

當保安趕來時，劉文博正用食堂的打包繩給三個小偷做臨時捆扎。他下意識想摸褲兜里的戰術手套匯報情況，卻摸到半塊融化的巧克力——是鮑欣敏趁亂塞給他的謝禮。

夕陽把射擊館的玻璃幕墻染成蜜糖色時，劉文博終于在校隊名冊上找到那個名字。看著照片里拉滿反曲弓的少女，他摸出褲兜里皺巴巴的巧克力包裝紙，上面還粘著根栗色長發。

深夜的男生宿舍亮起微光，劉文博把晾衣架改造成移動靶架，用皮筋和晾衣夾做了個簡易彈弓。當第一顆橡皮子彈擊中晃動的衣架時，窗外的梧桐樹上驚起幾只麻雀，而他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某條短視頻評論區：

“今天遇到個超奇怪的男生，手掌有繭但解題超笨，你說他是不是特工呀？“配圖是偷拍的迷彩挎包一角。

下午三點十七分·射箭館內，鮑欣敏的箭簇第三次擦過十環邊緣時，劉文博正蹲在器材室通風管道里調整空調風向。這個能讓箭道氣流穩定0.3秒的小把戲，是他用三包辣條從后勤大爺那換來的特權。

“劉同學？“少女突然仰頭對著天花板喊話，馬尾辮掃過箭筒發出沙沙輕響，“上回放在儲物柜的《運動力學精解》，是你從市圖書館借的吧？“

通風管里的身影瞬間僵直，劉文博的迷彩外套勾住了生銹的螺絲釘。他想起昨夜翻窗潛入圖書館時，警報器紅光照亮的書籍編碼——那本冷門專著在借閱系統里沉寂了七年，直到他把它塞進少女裝滿毛絨掛件的書包。

“滴滴！“

館外驟然響起的跑車鳴笛聲拯救了手足無措的兵王。十輛加長林肯魚貫而入，車頭的小金人在夕陽下閃著俗氣的光。穿阿瑪尼高定西裝的男生跨出車門，腕表鑲鉆的光芒刺痛了劉文博的戰術目鏡。

“熊氏礦業集團恭祝我校射箭隊再創佳績！“戴著白手套的司機展開三米長的絲綢橫幅，驚飛了梧桐樹上打盹的麻雀。

傍晚六點零九分·食堂二樓，熊天意往鮑欣敏餐盤里放龍蝦刺身時，劉文博正用食堂阿姨的湯勺演示如何用杠桿原理撬開卡死的消防栓。三天前他就注意到，這棟九十年代老樓的逃生通道被新裝的自動售貨機堵死了。

“我爸剛收購了意大利某個破落貴族的獵場。“熊天意把黑卡拍在番茄炒蛋旁邊，“聽說欣敏你喜歡傳統弓？下周末我的私人飛機......“

“喀嚓！“

劉文博手中的不銹鋼湯勺突然斷成兩截。三十米外餐車傾倒的瞬間，他條件反射地甩出半截湯勺。金屬殘片擦著熊天意的耳尖飛過，精準擊穿正在偷拍女生裙底的手機鏡頭。

“你找死？“暴發戶公子哥揪住劉文博洗得發白的迷彩服衣領，卻摸到隱藏在布料下的防彈夾層。這個轉學生鎖骨位置的疤痕，怎么看都像是槍傷愈合的痕跡。

當晚十一點·男生宿舍天臺，劉文博蹲在蓄水箱陰影里，軍用望遠鏡里映出對面女生宿舍的燈光。鮑欣敏窗臺上的捕夢網輕輕搖晃，而三個街區外的五星級酒店頂層，熊天意正對著保鏢們大發雷霆。

“我要這個土包子轉學生的全部資料！“暴發戶把紅酒潑在保鏢的戰術平板上，“他居然用食堂的塑料餐刀，把我裝在鮑欣敏更衣柜的微型攝像頭挑出來了！“

夜風送來遠處施工隊的打樁聲，劉文博在本子上記下新的安全隱患。當熊天意的直升機掠過學校上空時，他正用橡皮筋和回形針制作簡易反監聽裝置——那個藏在射箭靶紙背后的信號發射器，此刻正在他抽屜里閃著詭異的藍光。

七十六塊曲面屏組成的光墻前，熊天意搖晃著紅酒杯。他特意把鮑欣敏更衣室的監控畫面調整成暖色調，卻發現鏡頭不知何時被貼上了卡通貼紙——一只豎中指的流氓兔正對著他咧嘴笑。

“紅外模式啟動。“暴發戶煩躁地扯開領帶。屏幕切換成熱成像的瞬間，他看見通風管道里有團人形熱源，那人正用口香糖堵住最后一個攝像頭。

“我劉文博，可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