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魔谷禁地，望月湖。

一男一女躺在湖心島上，旁邊的火堆上烤著幾串一看就頗為不凡的靈魚，還有一只白色大貓在不停地打著噴嚏。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祝長青輕吟道。

“師弟，你嘰里咕嚕說什么呢？這‘貓薄荷’也太神奇了叭，我還沒見過小白這么興奮呢。”

白九抬頭望天，心情久違的好。

祝長青淡淡一笑：“我懂得可不止這一點，師姐你放心，我保證讓你以后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真的嗎？”白九問道，轉頭看向祝長青的側臉，一雙大眼在夜空下閃亮，尤為可愛。

祝長青也轉過頭，認真道：

“真的。”

白九就像一張白紙，上一個試圖作畫的人死了，長久的孤寂讓她不可避免蒙上了一層陰影。

但祝長青有信心繼續完成這幅未完成的畫。

哪怕身處魔門，也要心存善意。

豈可修！墜魔谷大弟子都這么說了，我蜀山大弟子也不能落后啊喂！

“大師兄以前也這么說過。”白九低聲道，看上去有些落寞。

“師弟你知道嗎？大師兄以前也經常帶我來這里玩，他每次都跳下去抓魚給我吃，還說這湖下面藏了很重要的東西。”

“是什么東西呢？”祝長青隨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白九搖了搖頭：“大師兄只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就連師尊也不能說。”

“他說‘等你什么遇到一個和大師兄一樣，讓你要心存善意的人的時候，就告訴他，這湖下面藏著非常非常重要、必須要拿到的東西’。”

“現在，九兒把這些都告訴你了。”

白九掬起一捧湖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長青陡然嚴肅起來。

難道說…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是真的？大師兄也是臥底？只不過被那女魔頭發現處死了？

那這湖下面的東西…會是什么呢？

他表情凝重，走到了湖邊。

湖水清澈冷冽，下有妖獸游曳環伺。

“別下去，很危險的，”白九拉住了他：“而且…師尊可能在看著我們呢。”

祝長青后退了幾步，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孤獨游蕩于茫茫大海之上、搖搖欲墜的一葉孤舟。

……

又是幾日過去，祝長青照舊整日苦修，接連突破的修為也鞏固扎實下來。

被九師姐拉著外出游玩時，便想方設法獲取正道值。

可惜獲取難度實在不小，他絞盡腦汁，也才300不到，距離1000大關遙遙無期。

而距離祭典已經只有最后五天。

祝長青煩躁不已，修煉時竟險些入魔。

“可惡！那女魔頭怎的如此謹慎，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啊！”

“照這個進度下去，如何才能解救小師妹他們？”

“主人。”

正郁悶著，雪兒敲響了房門。

“谷主今日將要講道，您快先過去侯著吧。”

講道？

祝長青嗤笑一聲，這女魔頭也會講道？還以為她只會丟給弟子幾本功法，讓他們自己摸索呢。

“知道了。”

收斂好心神后，祝長青來到了主殿。

除了早已死去的大師兄，閉死關的二師兄，其他的師兄師姐都早已趕到。

他們或閉目養神，或冷眼看著互相不爽的對方，對祝長青這個新拜入門的小師弟也絲毫沒有反應，大殿里的氣氛異常陰冷。

惟有多日未見的三師姐趁眾人不注意朝他眨了眨杏眼。

“師弟，我早就說吧，這些師兄們師姐們一個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整天用那種死人一樣的眼神到處打量，光是和他們站在一起我就渾身不舒服。”

白九湊到祝長青身邊，輕聲耳語道。

“師姐言之有理。”祝長青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

難怪九師姐連朋友都沒一個，只能和大貓玩。

有這群師兄師姐和女魔頭珠玉在前，九師姐還能像個正常人就已經殊為不易了。

那死去的大師兄估計發揮的作用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拜見師尊！”

正想著，那女魔頭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殿首，祝長青和一干弟子趕忙下跪。

“都起來罷。”白靈輕頜臻首。

說罷，連半句廢話都沒有，直接進入了正題。

“世間大道三千，我等修道，便是為窺之一二……”

……

這女魔頭倒也不是浪得虛空，講道絲毫不遜色于祝長青去世的前任師尊。

他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后來的聚精會神，其他師兄們更是聽得如癡如醉。

唯有九師姐無聊得把玩著辮子，如坐針氈。

所謂大道殊途同歸，聽魔教大能講道，身為前蜀山大弟子的他倒也受益匪淺。

“本座講了這么多，倒想聽聽你們對‘道’的理解。”

“長青，這里屬你的‘道’最為特殊，便從你開始。”

講道戛然而止，眾弟子皆齊刷刷地看向祝長青。

正如九師姐所說，死人一樣的眼神看得祝長青冷汗直流。

“師弟不會是講不出來吧？”

身后傳來陰冷的譏諷聲，祝長青不用看就知道是車淮。

“倒也是，師弟剛從正道投身魔道，想必正是最為迷茫之際，需不需要師兄為你指點指點迷津？”

一黑臉漢子——四師兄也冷冷道：“說不出來就滾，別耽誤了師尊講道。”

祝長青心慌不已，斟酌良久，只能硬著頭皮道：“道可道，非常道，弟子之道只存于弟子心中，無須向他人贅述。”

“大膽！”

車淮拍案而起。

“師尊讓你說你就說，在這故弄什么玄虛？”

“閉嘴。”鳳椅上的身影淡淡道。

車淮瞬間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

白靈看向座下聲音，美眸中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便宜徒兒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理解，

“道可道，非常道…這和本座之道倒是有些貼近之處。”

“大道之玄妙，豈是區區口頭言語便能表述的？”

“且說，強者為尊，敗者食塵，再多的話語也是無益。”

“怪不得前些日子收他子為徒的時候，他也只是簡短幾句話，看來心中已有大道。”

“這小子，拋卻立場，倒還真是個可造之材。”

沉默片刻，她開口道：“不錯。”

短短兩個字，便引得幾位弟子震驚不已。

“‘道可道，非常道’？這句話有什么玄妙之處，居然能得到師尊的贊賞。”

白九放下了手中的辮子，用佩服的眼神看著祝長青。

“師尊上次這么夸人，還是大師兄那會呢…”

……

一個時辰后。

“好了，今日講道就到這里，都退下。”

白靈站起身，欲要離開。

“師尊留步，弟子有一事相求！”

忽然，車淮跪倒在地，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