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開心？”祝長青無奈。

老女人花樣真多。

看她這樣，估計是個喜歡臭美的，給她拍拍馬屁得了。

斟酌良久，他緩緩道：“大長老，素來聽說您一手創立多情閣，以魅術聞名于世，在見到您之前，在下本以為您會是一個妖艷浪蕩的輕浮女子。”

“但如今真有幸得見，卻不由得為此前的想法感到羞愧，師伯之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商青華微微一愣，隨后笑得花枝亂顫。

“還有呢？”

祝長青無奈，硬著頭皮繼續道：“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艷逸，儀靜體閑。”

商青華笑得越發明媚，心中稍有觸動。

世人皆謂我妖艷嫵媚，惟有你一人謂我宛若驚鴻游龍。

臭小子真會哄人，難怪我那傻女兒見你一面就和癡兒一樣了。

“好師侄說話還真和人一樣俊，行了，師伯原諒你了，去找你的寶貝師尊吧。”

說罷，她翩然離去。

祝長青松了口氣，轉身恭敬道：“師尊，可還有吩咐？”

白靈低頭看著滿桌案的宣紙，眼中有異色閃過。

“無事，退下吧。”

……

祝長青離開主殿，心中忽的緊張起來。

明日便是祭典，不可能再往后拖延一天了。

自己真的能救出小師妹他們嗎？

與七長老就交流過那一次，能配合好嗎？他會愿意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出手嗎？

如果計劃成功了，但自己暴露了又該怎么辦？

假使一切順利，計劃成功，自己也沒引起懷疑，以后又該怎么辦？

難道真的要當一輩子魔教中人嗎？

“師弟，在想什么呢，怎么愁眉苦臉的？”

白九懷里抱著一只白色小貓走了過來。

祝長幽幽說道：“我在擔心明日的祭典，要是師尊不滿意該如何是好？”

“別擔心啦師弟，”白九將小白放在頭上，跑過來抱住了他的手臂：“祭典不難的，以前的師兄師姐基本都成功了，而且師尊親自坐鎮，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完成就好啦。”

祝長青看著她，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對不住了師姐。

“師姐，能幫我個忙嘛？”他帶著些許歉意道。

“當然啦！都說了我罩著你的，你只管說就是了。”

白九甜甜地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似乎為能幫上忙而感到開心。

“嗯…明日祭祀前你能幫我去給七長老送個東西嗎，師尊似乎不喜我與七長老見面。”

他在傳音玉石上留下一段信息，并設下只有蜀山人士才懂得解開的禁制后遞給了白九。

“我當是什么大事呢，就這么點小忙…好啦，交給我好了。”

白九有些不太滿意地接過玉石，嘟著紅潤的小嘴道。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要和師尊說哦。”祝長青叮囑道。

“秘密？”

白九眼睛一亮，開心道：“師弟放心好啦，我絕對不會和師尊說的，不信咱們可以拉勾。”

“多謝師姐。”

祝長青良心有些不安，但想到小師妹他們，還是下定了決心。

“拉勾發誓，一萬年不許變！”

……

“師弟，你很緊張嘛…”

告別九師姐沒多久，冷云煙又如鬼魅般出現，在祝長青耳旁囈語道，語氣如同勾人犯罪的妖女。

“那是自然，在下唯恐辜負了師尊的信任。”祝長青臉色不變，淡淡道。

“哦，是嗎？”冷云煙飄到了另一邊，輕笑道：“那倒是師姐誤會了，師姐還以為師弟在惦記著那些蜀山余孽呢。”

“師姐這是什么意思？”祝長青心中一緊，冷聲道。

“師弟，”

冷云煙落在了祝長青跟前，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或許是師尊對你有些過于寬容了，竟讓你生出了些不該有的念頭。”

“師尊確實很看重你，但要當上墜魔谷谷主，光有修為是不夠的，師尊的心思和狠辣程度都遠遠超出了你的想象，任何膽敢忤逆師尊的人下場都會很慘烈。”

頓了頓，她又說道：

“你知道大師兄嗎？就連師尊都說他的天資整個修行界千年難得一遇，曾經以一己之力壓得整個墜魔谷一代喘不過氣來。”

“可惜你成名時大師兄已經被師尊親手處死了，不然我倒是挺期待蜀山大弟子和墜魔谷大師兄碰碰的…”

“好了不說這個，如此妖孽的大師兄，也是和你一樣，因為某些原因忤逆師尊，便被師尊以最殘忍的手段處死了，就連平日里對他十分不滿的各大長老一齊求情都沒用。”

“你的那點小心思，連我都瞞不過，又如何瞞得過師尊呢？”

“師弟，你懂我的意思嗎？”

冷云煙看著眼前白玉般的男子，緩緩說道。

祝長青沉默良久，說道：“多謝師姐提醒，師弟心中自有考量。”

說罷，便要離去。

“師弟，他們不值得！”冷云煙拉住了他，焦急道：“人命如螻蟻，死了便死了，哪里不值得你冒險！”

言語間有些失了方寸，又仿佛帶著些許哀求。

除了不愿祝長青做傻事外，她心里還有著一絲難以啟齒的期待。

等師弟完成祭祀，他就再無回頭路了，他就成了和我一樣的魔頭了…到時，我就不會……

“師姐…”祝長青輕聲道：“你還記得我之前問你的那個問題嗎？”

冷云煙一怔，想起了那個讓她羞惱無比，卻又忍不住屢屢回想的夜晚。

眼中滿是迷茫的師弟問她：“師姐，你有沒有覺得現在的我，和你記憶中的那個蜀山大師兄差了很多？”

而她的回答是：沒有，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不…不一樣的…”

她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等回過神來時，祝長青已經不見了身影。

……

經過冷師姐的一番好心勸導，原本還有些糾結的祝長青此刻只覺心思通暢了不少。

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

“雪兒。”

他喚來了這些日子里盡心盡力侍奉左右的少女。

“主人有何吩咐？”

雪兒走了進來，并不似一開始那般惶恐的跪拜待命，而是徑直來到自家主人身后，為他按捏起了肩膀。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發現這位主人不僅英俊非凡，性子也非常隨和，沒有一點魔教中人的樣子，膽子便漸漸大了起來。

“明日便是祭祀了。”祝長青閉上眼，享受著難得的舒適。

“主人無需擔心，您天賦異稟，又有谷主親自坐鎮，不會出任何岔子的。”

“我不是說這個，”祝長青搖了搖頭：“我已經和師尊請示過了，明日我將與祭品一同入陣，以修煉《血海刀法》。”

“什么？”

雪兒愣住了。

反應過來后，她急忙道：“主人這是何必，谷內功法瀚如煙海，您為何獨獨選中這一種？很危險的！”

她越說越急，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主人，求您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谷主她老人家宅心仁厚，肯定會…”

“我意已決，”祝長青打斷了他：“明日我有極大可能身死道消，今日，我賜你自由身，離開這里吧，隨你去哪都好。”

聽說墜魔谷中有人隕落后，其侍女爐鼎的下場都會極其凄慘。

自己爛命一條，死便死了，別拖累了其他人。

“不！我不走！”雪兒用力搖了搖頭，聲音柔弱，語氣卻格外堅定。

“真不走嗎？”祝長青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你一個被魔教培養長大的侍女，這么有情有義干嘛？

果然…魔教中人就沒一個正常的。

“不走，主人若死了，奴婢理因以身殉主！”雪兒咬著嘴唇，倔強道。

“好了，不走就不走，哭什么。”祝長青有些好笑地為她拭去了盈滿眼眶的淚水。

可憐的孩子，都被墜魔谷洗腦洗成啥樣了？

“嗚嗚…主人你以后不要趕奴婢走了行不行？”

雪兒手足無措地立在那里，淚水嘩啦嘩啦地流了下來。

“好好好，我不趕你走就是了，你可不要后悔。”祝長青無奈道。

“不后悔！”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