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碎鏡之光

生銹發簪刺入混沌海的剎那，諸天萬界的祠堂古鏡同時炸裂。百萬個云芷從鏡中走出，她們的身影在虛空中交織成星火洪流，沖毀了青銅巨樹的根系。樹冠上的宇宙雛形開始枯萎，衰敗的星辰如淚滴般墜落，在降谷海掌心凝成銹色沙漏。

“你終于走到這一步了。“初代逆鱗者的尸骸從沙漏中浮出，腐爛的指尖輕觸降谷海眉心，“但你看清沙粒的形狀了嗎？“

降谷海瞳孔收縮——每粒星砂都是微縮的飼天殿，殿中上演著他與云芷的九千種結局。而當沙漏翻轉時，所有結局都指向同一個畫面：七歲孩童握著紅繩，將星火紀元的時光紡入青銅紀元。

“永恒是謊言，剎那才是...“尸骸突然崩解，碎骨拼成星紋圖騰，“輪回者最后的慈悲。“

虛空裂開三千道縫隙，每個裂縫都躍出個渾身纏滿銹斑的降谷海。他們手中的發簪正在燃燒，火焰中浮現出云芷們未說出口的耳語——

**七歲云芷在圣湖畔低語：“別碰那面鏡子。“**

**血色月夜的云芷呢喃：“快吞噬我，這是唯一的生路。“**

**飼神殿中的云芷殘魂嘶喊：“你從未真正殺死過我！“**

七歲孩童的陰影在星火中凝聚，他手中的紅繩已編織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圈：“真是感人，可惜紅繩即將收束——“

他突然扯動絲線，青銅巨樹的枝條貫穿所有降谷海的分身，將他們釘在枯萎的宇宙雛形表面！

“你以為掙脫了因果？“孩童腳下浮現血色婚宴的場景，“看看這是誰的新娘？“

婚宴中央，披著星紋嫁衣的云芷正將發簪刺入新郎后頸。當蓋頭掀起的瞬間，降谷海看到了最深的絕望——新娘的左眼流著青銅髓液，右眼卻是他最熟悉的星火微光！

“這是我們第一千次婚禮。“新娘突然扯開嫁衣，胸口跳動著銹色與青銅交織的心臟，“每次你都選擇用我的血，澆灌所謂的新紀元。“

混沌海突然掀起記憶狂潮，降谷海看到所有輪回中最黑暗的真相：

在第九百次輪回時，他早已識破飼天殿的騙局，卻自愿剜出云芷的逆鱗；

第七百次輪回，他親手將星火紀元的幸存者煉成青銅傀儡；

甚至在最初的那次血色月夜，他本可以阻止古鏡覺醒，卻故意放任黑暗吞噬村莊！

“不...“降谷海捏碎沙漏，星砂刺入瞳孔，“這不是...“

“這就是你。“孩童的紅繩突然纏住他的脖頸，“我們最大的恐懼，是發現自己甘愿沉淪。“

銹色發簪在此刻發出龍吟，百萬個云芷同時抬手。她們的指尖星火匯聚成河，沖毀了婚宴場景。新娘胸口的銹斑突然蔓延，將青銅心臟腐蝕出裂痕——

裂痕中飛出只殘缺的星紋蝶，蝶翼上印著初代云芷最后的箴言：

**“當欺騙成為真實，唯有瘋狂可以破局。“**

降谷海突然咬斷紅繩，任由絲線勒入咽喉。他抓住星紋蝶按進胸膛，銹色風暴從每個毛孔迸發！

“那就讓紀元...“風暴中，他的身軀開始透明化，“終結于最荒誕的謊言！“

混沌海沸騰如怒，青銅巨樹在銹蝕中崩塌。當最后一片青銅葉墜落時，降谷海看到了顛覆認知的圖景——

所有紀元的飼天殿都在自行瓦解，而那些所謂的監察使、飼育官，不過是歷代自己分離出的惡念投影！

七歲孩童在消散前突然微笑：“你終于發現了，我們才是...“

“最初也是最后的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