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下第一張合同的，是一位帶著孩子的母親。

她帶著懷疑走進來，直到簽完字、林樹撕開合同與債券，她都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情緒里：

“我的丈夫，曾是一位中級魔法師，可惜，他病去了，那場病也花光了我們的魔晶。

“能讓我的孩子成為初級魔法士，這一百魔晶的意義，我會銘記于心。”

借100魔晶，八年后還180魔晶，還是讓部分人望而卻步了，但知曉初級魔法士證書意義的人，并不會覺得昂貴。

她的孩子估摸十四五歲，顯然有些不情愿，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家庭背上如此沉重的債務。家里已經許久沒有添置新衣服。

“利息太高了！”小孩抱怨了一句。

“孩子，魔法學徒和初級魔法士的薪資能差上一倍，在你畢業后，很快便能賺回來。”母親再次閱讀了所有條款，確保自己沒有眼花看錯。

“不能還價嗎？”小孩眼珠一轉，也跟著一起看合同，隨后他讀到了有關憑票兌付的文字。

那孩子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大叫起來：

“如果，我能提前買下這張券，是不是就不用還錢？”

債券，總是不愁賣的，債主，也是它價值擔保的一部分。

林樹抿起嘴角，點頭道：“當然，提前買下會便宜很多，相當于少付利息，只要你能提前賺到錢。”

對負債人而言，這張債券的價值就是完完整整的180魔晶，如果中途有了還款能力，他們會很愿意買回自身背負的債。

“完成靈性測試和筆試，現在就可以辦理入學，今年的入學時間延長了。”蘭迪拿出了凡塵班的合同。

那位母親頓時驚訝又驚喜，這貸款小店，竟然直接通往后邊的賽勒初級魔法學院。

這不僅僅是少跑一趟的問題，而是說明對方很有門路，值得信任。

夏莉從旁看著，剛才那孩子“提前買下這張券”的想法，恐怕早就在林樹的預料之中。

剛才伴讀先生就說過，要給倒賣的人留下利潤空間。

這其實給【第一手買下債券的人】，留下債券賣出價值的保底。這同樣也能吸引人二次購買，給鏈條中的人留下了極高的利潤周轉率。

如果經營得當，他們甚至有可能賺得比林樹還要多、還要快，那他們也會買林樹的債券，拼命推銷債券。

“你真是做生意的天才。”她難以自抑地感嘆道。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象過，生意還可以這么做。

蘭迪似乎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就算夏莉現在立即和林樹親嘴，也無法再觸動他的神經了。有些人生來就是被騙的，他做好人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林樹轉出了100魔晶，此時則分心看向系統，打開了“明細”，自己檢查自身資產的變化。

他的賬戶里面，有40250魔晶，其中20000是名義上的借貸，20000是雷蒙德的“注資”，350則是夏莉給的500魔晶花剩下的，再計入剛剛轉出的100魔晶。

而系統所計算的資產，【-147.22魔晶】。

看來，20500魔晶的負債，系統已經認可，20000的注資則不算作資產，夏莉贈予他的信用卡，也不算作資產。

“統子哥啊統子哥，債權的價值、這紙債券的價值，你會如何計算呢？”

林樹思考著。

雖然長遠來看，只要自己主動讓信用崩壞，這些債券瞬間都會變成自己的真實負債，幾乎能穩穩讓系統上一個大臺階。

但短期也需要考慮，畢竟想虧一波大的，需要先維持信用，這將不可避免觸發短期盈利，影響系統的加成。

如果系統能鑒定事物的價值，債券價值的計算又會如何進行？

倘若債券算180魔晶資產，或者任意高于100魔晶的數額，那他就可以多使用資金的【注資】部分來貸出，這樣債券便能在名義上屬于雷蒙德，不會觸發自己的資產膨脹，不影響系統當前對自己的加成。

倘若債券算作100魔晶資產，或者任意低于100魔晶的數額，那他就可以多使用自己的【借貸】部分來貸出，這樣應該會算作自己花100魔晶買東西，持有債券時資產總額同樣不會上升，同樣不影響系統當前對自己的加成。

甚至，在賣出之前，短期內，自己還能通過持有債券來進一步升級系統。

“第一筆交易，算我自己的。”林樹從容調配著，點開了系統的【查看明細】。

【檢測到宿主資產減少100魔晶】

【檢測到宿主資產增加？魔晶，進一步核算中。正在精確計算對方還款違約風險……】

林樹一驚，竟然還能精確計算對方還款違約風險，統子哥核算資產竟然如此細致！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系統似乎開始冒煙了。

【發生？？？故障。警告，？？功能不可用！警告，信息缺失！】

【正在重新定義“債券”……】

【紙張價值0.03魔晶，油墨價值0.0001魔晶，契約魔法紋路價值0.1魔晶！債券價值按0.13魔晶核算。】

統子哥你怎么崩壞了？

明明一開始，計算對方還款違約風險時，思路還很正常的……結果最后竟然開始計算債券的原料成本，這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就像紙幣，它的價值怎么可能等于它的制造成本呢？

“涉及未來價值的資產，當前無確定價值的事物，系統無法計算？”他皺起了眉頭。

破系統，竟然連區區預知未來都做不到嗎？

“如果能預知未來，我虧錢的路子就很多了。”

林樹對系統這一次的操作，非常不滿意。

【當前資產：-247.09魔晶（負債累累）】

如果系統真的能精確核算債權，那價值將遠大于區區100魔晶的虧損啊，看上去只能鑒定當前事物的價值。

白嫖到了-100魔晶的支出，但林樹并沒有太高興。

這只是暫時的，想要讓整個資金盤流動起來，債券最終還是得換成魔晶。

半日過去，夜晚降臨。

商鋪內已經圍了不少人，除開陸續前來的貸款者們，還有昂斯特一家人。

昂斯特先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忙得不可開交的蘭迪，昂斯特夫人則坐在商鋪后方休憩室內喝茶，與女兒聊今日的見聞，先前與狄利亞特的不愉快似乎已經過去。

“回款周期很長啊，像是在做慈善……”昂斯特先生評價道。

“父親，你怎么可以打聽別人的商業機密呢？”夏莉眨了眨眼睛，走上前扯了扯父親的衣角，小聲道：“這是一個很賺錢很賺錢的生意，我可以悄悄說給你聽。但是，這是伴讀先生的秘密，你不能告訴別人。”

林樹其實并沒有要求夏莉不外傳，但這姑娘有她自己的想法，不想讓這條路被更多人知道。

“哦？”昂斯特詫異了。他還真沒看出來，這利息生意能“很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