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北冥寒淵

玉尺上的血字在虛空中燃燒，映出北冥之地的星圖。林墨指尖撫過天機閣的徽記，金瞳中倒映出冰海深處的青銅祭壇——兩枚定海珠正在祭壇中央旋轉(zhuǎn)，彼此追逐如陰陽雙魚。

“天機閣主修占星卜卦，三千年不問世事，“蘇雨晴捻起一縷發(fā)尾的銀絲，那是夜璃記憶蘇醒的印記，“此番傳訊，怕是北冥有變。“

話音未落，歸墟之門廢墟中突然升起七盞幽冥燈。燈光所及之處，冰晶凝結(jié)成鏡，映出北冥寒淵的景象：千里冰原上，數(shù)百名修士正在圍攻一座冰山，領(lǐng)頭者袖口的天機閣云紋清晰可見。

“他們在用活人祭陣！“林墨霍然起身。鏡中一個少女被推上祭壇，眉心赫然浮現(xiàn)定海珠的印記。少女抬頭望來的瞬間，蘇雨晴手中茶盞砰然碎裂——那張臉竟與她年少時一般無二！

虛空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裹挾著極寒罡風。林墨攬住蘇雨晴躍入裂隙的剎那，聽見身后傳來夜璃的冷笑：“終于等到這一天......“

北冥寒淵的冷，是能凍結(jié)神魂的冷。林墨落地時，霜花已爬滿睫毛。遠處祭壇上的少女似有所感，腕間銀鈴無風自動，竟與蘇雨晴頸間的瓔珞發(fā)出共鳴。天機閣眾人驟然轉(zhuǎn)身，為首的老者手持星盤，須發(fā)皆白如雪。

“恭迎圣主。“老者突然跪拜，卻是朝著蘇雨晴的方向。

林墨心頭警兆突生，抬手祭出蓬萊定海珠。珠光所照之處，冰層下浮出密密麻麻的青銅棺槨——每個棺蓋上都刻著蘇雨晴與夜璃的面容！

“三千年輪回，終成因果。“老者星盤中飛出七枚銅錢，在空中排成北斗之形，“請圣主歸位，重開通天之路！“

蘇雨晴突然頭痛欲裂，識海中夜璃的記憶如潮水翻涌。她看見三千年前，天機閣祖師跪在夜璃座下獻上星圖；看見每一世轉(zhuǎn)生，天機閣都會找到她的化身，在十八歲生辰時剜心取珠。

“原來定海珠是這么來的......“她踉蹌后退，腳下冰層突然開裂。少女的呼救聲從祭壇傳來，這次林墨也聽清了——那聲音與蘇雨晴十六歲那年，在青云山腳救他的采藥女一模一樣。

“陰陽逆轉(zhuǎn)，偷天換日！“林墨咬破舌尖，金血在冰面畫出玄奧符紋。昆侖定海珠與蓬萊定海珠同時升起，在極光中化作日月雙輪。天機閣眾人腳下的影子突然扭曲，竟將他們自己的陣法反噬其身。

老者狂噴鮮血，星盤上的寶石接連炸裂：“不可能！這明明是玄元子的......“

“你們算盡天機，卻算不到人心。“林墨扶住搖搖欲墜的蘇雨晴，掌心金蓮綻放，“她不是夜璃，也不是什么圣主——只是蘇雨晴。“

祭壇上的少女突然睜開雙眼，眉心定海珠破體而出。兩枚珠子相遇的瞬間，北冥寒淵地動山搖。冰層下的青銅棺槨齊齊開啟，飛出四十九道血色符咒，在天幕組成巨大的“敕“字。

夜璃的虛影在“敕“字中顯現(xiàn)，抬手握住兩枚定海珠：“本座等了三千年的肉身，終于......“

話音戛然而止。蘇雨晴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夜璃身后，滄溟劍貫穿自己心口，劍尖卻刺入夜璃后心：“你的記憶，我收下了。“她左眼化作星河，右眼燃起紅蓮，“但這一世的人生，是我的。“

林墨趁機催動《九天玄元錄》，五枚定海珠結(jié)成星鎖將夜璃禁錮。極光突然化作金橋，橋頭站著玄元子的殘影：“雨晴，動手！“

夜璃看著玄元子，突然凄然大笑：“當年你說天道無情，原來最無情的是......“話音未落，蘇雨晴已捏碎手中本命魂玉。夜璃的虛影與玄元子的殘魂同時消散，化作漫天星雨。

天機閣老者突然癲狂地撲向祭壇，卻被星雨觸及的瞬間灰飛煙滅。林墨接住墜落的蘇雨晴，發(fā)現(xiàn)她心口的傷痕中嵌著一枚冰晶——那是第七枚定海珠，亦是夜璃最后的悔恨。

“還剩最后一枚......“蘇雨晴指尖拂過林墨頸后的金紋，“在......你的魂魄里......“

冰原突然塌陷，露出萬丈之下的青銅宮殿。殿中懸著一面古鏡，鏡中映出的，是林墨前世手持《九天玄元錄》，將定海珠打入自己魂魄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