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河圖洛書（上）
子時的洛水泛著銀鱗，程頤握緊青銅鑰匙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蘆葦蕩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咔嗒聲，月光在青石板路上投下奇異的幾何光斑。他俯身觸摸石板上凹陷的星圖，突然被某種引力牽引著向右轉了三步——這是三體問題的最簡穩(wěn)定解軌跡。
“公子果然識得星紋?！扒邈雠曌灶^頂傳來。趙徽倒懸在銀杏枝頭，月白襦裙垂落如瀑，足尖金鈴在夜風中紋絲不動。她拋來的琉璃盞中，琥珀色液體泛著碳酸氣泡。
程頤接住杯盞時瞳孔驟縮：“可樂？“
“陳摶老祖稱作'醒神湯'?！摆w徽翩然落地，鎏金披帛掃過程頤手中的量子鑰匙，“公元2043年的產品，對么？“
青銅鑰匙突然發(fā)燙，程頤手背浮現出全息投影的九章算術題。趙徽的指尖劃過光影：“建隆三年，太祖皇帝在此處得河圖洛書，實為初代穿越者留下的加密存儲器。“
地面突然震動，九根青銅柱破水而出。程頤認出柱身上的卡洛爾循環(huán)圖，這是21世紀最先進的熱力學模型！河水在柱間形成克萊因瓶狀的渦流，白玉橋從虛空中凝結而出。
“跟緊我的步伐?！摆w徽踏上玉橋，“月軌偏角正在改變潮汐能輸出，三十七步內必須通過。“
程頤數著步數，第七步時橋面突然傾斜。他抓住趙徽的披帛穩(wěn)住身形，瞥見水下有機械鰩魚游弋，背鰭閃爍著LED藍光。第二十一步，橋面浮現出楊輝三角，趙徽踏著素數位前行。當最后一步落在費馬螺線終點時，木樓的門楣突然亮起霓虹——竟是塊太陽能供電的LED匾額！
天工閣秘辛
閣內景象讓程頤呼吸停滯。三層挑空的大廳中央，黃銅渾儀懸浮在磁流體中緩緩旋轉，二十八宿用熒光涂料標注著星座頻率。東墻整面是化學元素周期表，每個元素格內陳列著對應的宋代礦物標本。
“這是初代留下的'格物天樞'。“趙徽轉動渾儀上的勾陳星，暗門滑開露出電梯井般的豎井，“小心臺階，這里的重力調節(jié)系統(tǒng)不太穩(wěn)定?！?
程頤跟著她螺旋而下，青銅臺階每隔七級就刻著不同進制的換算表。當踏入地下三層時，他差點撞上具人形機甲——那分明是簡化版的NASA火星探測服！
“開寶九年，太宗皇帝伐北漢時用過這些。“趙徽撫過機甲胸口的龍紋，“可惜鋰硫電池技術失傳了?！?
程頤的指尖掃過工作臺，突然觸到張硫酸紙。泛黃的圖紙上，蒸汽機結構圖旁批注著瘦金體小字：“惜無橡膠密封，氣壓難持——趙炅太平興國三年?！?
“這里每夜子時會啟動自毀程序?！摆w徽突然按下壁燈，投影出黃河水系的3D沙盤，“想要保住天工閣，需在七日內解開陳摶鎖。“
沙盤上浮現出九道算題，首題便是納維-斯托克斯方程。程頤抓起炭筆的手微微發(fā)抖，這需要計算黃河中游的流體粘滯系數！
黃河驚變
五更天的鄭州城墻上，程頤被刺鼻的硫磺味嗆醒。河堤缺口已擴至三十丈，濁浪中翻滾著遼軍拋投的火龍船。工部侍郎王拱辰正嘶吼著讓民夫拋投門板，卻被個浪頭連人帶石卷走。
“用立體截流法！“程頤奪過令旗，“沉十艘漕船呈斐波那契螺旋排列！“
歐陽修抹去臉上的泥漿：“漕船吃水不足，如何定錨？“
“用這個。“崔芷蘭掀開藥囊，數十根銀針扎入桐油繩，“以針渡穴之法固定船體經絡?！?
程頤與她對視一眼，突然明白那些“銀針“實為高碳鋼錨釘。當首艘漕船卡入預定位置時，對岸突然響起契丹號角。二十架配重式投石機同時發(fā)射，燃燒的陶罐在空中炸開，竟灑下漫天磷粉！
“閉氣！“崔芷蘭拋出藥囊，淡綠煙霧中和了毒氣。程頤趁機指揮民夫傾倒黃豆，卻見遼軍陣中升起熱氣球，籃筐里黑衣人正用望遠鏡測繪河道。
“是黨項匠人！“歐陽修驚呼，“他們怎會知曉氣球制法？“
程頤心頭一緊，那望遠鏡的物鏡分明是程家琉璃坊的透視玻璃！他奪過弩箭綁上火藥筒，測算著風速的柯氏力修正量。箭矢離弦時劃出貝塞爾曲線，精準命中氣球吊索。
爆炸的氣浪中，程頤瞥見黑衣人背部的紋身——雙螺旋結構纏繞著π符號！
暗潮洶涌
深夜的臨時營帳內，程頤用硝石制冰敷著灼傷的手腕。羊皮地圖上標注著七處可疑潰堤點，每處都符合流體力學中的邊界層分離原理。帳外突然傳來金鐵交鳴聲，他沖出時正見崔芷蘭的銀針釘住個黑衣人咽喉。
“是西夏一品堂的死士?！按捃铺m挑開刺客衣襟，露出胸口的基因雙鏈刺青，“他們體內被種了蠱，能承受三倍重力?！?
程頤用琉璃片觀察刺客瞳孔，發(fā)現虹膜嵌著微型芯片：“這不是蠱術，是基因改造！“
話音未落，尸體突然自燃。趙徽的披帛卷走燃燒的殘肢，露出焦骨上刻著的二進制代碼。程頤快速心算：“這是經緯度！指向泉州港...“
突然大地震顫，黃河再度決口。程頤抓起六分儀沖上堤壩，卻見濁流中漂浮著成堆鐵力木——每根都刻著程家商號的火漆?。?
“五叔竟敢私售軍資！“程頤目眥欲裂。他想起離府那日，程五爺佛龕里供奉的契丹狼頭金像。
歐陽修舉著火把逼近：“程公子是否該解釋，遼軍為何會有程家特制的防火琉璃？“
天工閣劫
當程頤趕回洛水畔時，天工閣已陷入火海。青銅柱被炸成碎片，磁流體渾儀在地上淌出水銀狀物質。趙徽跪在焦土中，懷中抱著半截機甲手臂。
“他們搶走了陳摶鎖的核心模塊?！八归_燒焦的圖紙，露出量子計算機的架構圖，“沒有那個，我們算不出七日后的日食時間。“
程頤突然想起什么，沖進廢墟翻找。當他在瓦礫中扒出個鉛盒時，蓋革計數器突然瘋狂作響——里面竟裝著鈾礦石標本！
“初代留下的'天罰'?！摆w徽的聲音發(fā)顫，“靖康年間若不能破局，這就是最后手段?！?
崔芷蘭突然現身，藥囊中滾出個琉璃瓶。福爾馬林溶液里泡著的，正是黑衣人背部的雙螺旋皮膚標本：“我在黃河下游發(fā)現了這個，基因序列被改寫過?！?
程頤用顯微鏡觀察時，差點打翻儀器——那DNA鏈中竟編碼著摩爾斯電碼！破譯出的信息令他毛骨悚然：“TS項目03號實驗體存活，啟動人類清除計劃。“
暗室交鋒
回到汴京的程頤夜探程府，在佛龕暗格里發(fā)現了更駭人的秘密。程五爺不僅私通遼國，賬簿里還記載著向西夏輸送硫磺的交易。最深處藏著的玉匣中，羊皮卷上畫著蒸汽機草圖，批注卻是契丹文字！
“沒想到吧？“程五爺的匕首抵住程頤后心，“從你墜馬那日，我就知道殼子里換了人?！?
程頤突然后仰，袖中滑出的硝酸甘油瓶炸開氣浪。兩人撞破窗欞跌入院中，程五爺的翡翠扳指裂開，露出微型毒針裝置。
“你可知這程府地下有什么？“程五爺獰笑著按下機關，地面裂開露出青銅管道，“陳摶當年留下的真空磁軌，直通遼國上京！“
程頤翻滾避開毒針，袖箭射斷承重柱。當密室坍塌時，他搶出半張磁軌設計圖——那竟是電磁炮的加速軌道！
驚世預言
?？倒鞲畠?，趙徽用夜明珠的幽光在青銅壁上折射出星圖。趙徽轉動樞機，珠光聚成束，在鐫刻《周易》的穹頂上投出環(huán)狀光斑。程頤忽覺掌心發(fā)燙，量子鑰匙與光斑共振，在墻面映出全息投影——竟是副動態(tài)的太陽系運行圖！
“這是陳摶老祖的星讖?！摆w徽指尖輕觸火星軌道，投影驟然放大。熒惑表面赫然矗立著金字塔形建筑，塔尖閃爍著熟悉的量子云紋，“三年前熒惑守心，欽天監(jiān)在觀星臺地磚下發(fā)現此圖。“
程頤的呼吸凝滯。全息影像右下角標注著公元2043年的日期，正是鑰匙上鑄刻的年份！當影像播放到第三遍時，他猛然發(fā)現土星環(huán)中藏著串摩爾斯電碼。
“五日后，泉州港。“程頤破譯出坐標，“那里有初代穿越者留下的...“
轟隆巨響打斷話語，地宮突然劇烈搖晃。崔芷蘭撞開暗門闖入，月白衣襟染著血跡：“遼國鬼工破了天工閣結界，正在強拆磁流體渾儀！“
三人沖回地面時，夜空被火光映成赤色。三十架遼國旋翼機在頭頂轟鳴，槳葉竟是用程家特供的輕質琉璃所制！趙徽的鎏金披帛突然展開成滑翔翼，她攬過程頤縱身躍下觀星臺：“抱緊我腰，帶你看場煙花?！?
電磁驚雷
半空中，程頤看清了旋翼機的動力源——每架底部都懸掛著特斯拉線圈，電弧在鐵力木框架間跳躍。領航的遼將手持青銅羅盤，盤面鑲嵌的正是天工閣失竊的量子模塊！
“那是磁約束裝置的控制器！“程頤在風聲中大喊，“若讓他們啟動...“
話音未落，羅盤突然迸發(fā)藍光。方圓十里的鐵器騰空而起，包括程頤懷中的青銅鑰匙。趙徽猛扯滑翔翼的銀絲轉向，原先的位置已被數百把鋼刀貫穿。
崔芷蘭在地面架起改良版神臂弩，藥囊中的磷粉在箭簇燃起冷焰：“公子，算拋物線！“程頤快速心算科里奧利力修正，打出手勢：“東南風三級，仰角四十二度！“
燃燒的箭矢劃出螺旋軌跡，精準命中領航旋翼機的儲能罐。爆炸的電磁脈沖橫掃夜空，其余旋翼機如斷線風箏般墜落。程頤趁機甩出桐油繩纏住羅盤，卻在觸碰瞬間被電流擊飛。
基因密碼
墜地瞬間，崔芷蘭的藥囊墊住程頤后背。女醫(yī)撕開他焦黑的衣袖，忽然愣住——被電流灼傷的皮膚下，隱約浮現出金色雙螺旋紋路！
“你也有基因鎖？“她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后頸跳動的光斑，“三年前我在嶺南中毒，陳摶傳人用噬菌體改寫我血脈時，說過會有人攜帶鑰匙基因...“
程頤的量子鑰匙突然懸浮半空，與兩人身上的光斑共鳴。墜毀的旋翼機殘骸中，黑衣人尸體上的刺青開始發(fā)光。趙徽揮劍斬下尸首左臂，皮膚下埋著的生物芯片還在閃爍。
“是TS項目的追蹤器！“程頤用琉璃鏡聚焦月光，燒毀芯片前捕捉到最后信號——副大宋疆域圖，七處紅點正在形成北斗陣型，而泉州港正是天樞位！
古港迷蹤
五日后，泉州港的晨霧中，程頤撫摸著望海樓的珊瑚磚墻。趙徽轉動羅盤，量子鑰匙突然嵌入墻縫。磚石如魔方般翻轉重組，露出通向海底的玻璃隧道。
“這是硼硅酸鹽玻璃?！俺填U敲擊著隧道壁，“現代實驗室器皿材質?！?
隧道盡頭，球形艙室內陳列著讓他窒息的物件：粒子對撞機模型、量子計算機原型，還有封簡體中文信：
“致2043年的同志：我們在蟲洞實驗中發(fā)現，北宋景祐三年將出現時空重疊點。若見大食商船載青銅渾天儀入港，務必摧毀其核心模塊...“
海面突然傳來號角聲。透過舷窗望去，十艘波斯帆船正破浪而來，甲板上矗立的青銅儀器泛著詭異藍光——與遼軍羅盤上的量子模塊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