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說話的同時,兩個面具人就從不同方向沖了過來。
大地發出仿佛龍吟般的嗡鳴,越見卿所處的地面在塌陷,四面八方的土石迅速朝中間擠壓。
越見卿一把拎起路天賜化身虹光。
極光踏虹空靈遁!
然而沖至半空,越見卿就感到被無形的事物阻攔,直接被彈了回去。
他頓時明白了敵人為何能輕松抓住武興東。
這是陣法,應該是來自乾齊的特產,和篆文組成的篆陣是一類東西。
他之前就感覺去過的縣城有蜘蛛網似的東西覆蓋著,在破除磨盤、鹿胎和方才的水塘后,蛛網感就消失了。
而桃然仍有這種束縛感,此時就是陣法在起作用。
面具人保留了乾齊的力量,無需借助篆筆就能直接動用法術,加上這等陣縛,靈原大地的人一時不防,很容易被襲擊至死。
越見卿擰身錯開幾道撞來的土墻,甩出去一道靈篆。
色受想行識五蘊皆空!
靈篆的確丟在了他們身上,但兩人動作毫無停頓。
左邊那人冷笑一聲,“用不出來了吧!”
是了,他們為克制靈原人的力量,勢必要想辦法隔開篆筆這個動用靈力的媒介,應該是陣法起效了。
可自己很喜歡這支筆的。
越見卿指尖轉動,將【昆吾】塞回腰側暗袋里的筆匣,接著把積攢的所有魂珠投進體術——螣蛇祭舞。
小成二層。
小成三層。
小成四層。
小成五層。
大成!
越見卿衣衫和發絲無風自動,筋肉鼓起如活物在皮膚下竄動,澎湃的力量開始復蘇。
他感到自己能馭使火、風融入拳腳,以霧、夢侵蝕神魂。
大成一層。
大成二層。
大成三層。
當最后三顆魂珠融入體術運轉之中時,越見卿驟然感到飽滿圓融之意。
螣蛇祭舞,圓滿!
說時遲那時快,左邊面具人的拳頭已經要碰上越見卿的臉,他準備活捉獵物,像抓武興東一樣。
然而就在這剎那,他發覺原本柔弱的獵物氣勢狂漲,節節攀升!
因境界拔高導致力量逸散升騰的氣浪不斷沖擊他的掌心,仿佛手底下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座火山!
面具人瞪圓眼珠,猛地收回拳頭,準備撤到遠處,用法術直接弄死這個靈原皇族子弟。
他突然感到手腕一緊,接著整個人都橫了過來。
赤焰像碰著油般,轟地燃遍面具人全身,令他皮肉翻卷,飛快碳化。
滾滾黑煙如同給赤色火海描了個邊,隨著火焰跳動,瘋狂噴涌黑色的碳化顆粒。
此時,他腦海里被塞滿了各種光怪陸離的驚悚夢境,前一刻還在無邊海水中逃離巨魚的利齒,后一刻突然就被從天而降的隕石砸得稀爛,根本沒有時間重新掌控肉身。
面具人被越見卿掄圓了,如同拎著一把巨大的火炬,惡狠狠地甩向上空。
他的同伴見狀急忙調動陣法,試圖把他弄到自己身邊。
當一根從里黑到外的“人棍”掉在腳下時,他也看見了那個本應該被圍困的身影,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渾身僵硬。
抓武興東輕松是因為陣法覆蓋,篆筆不能用,這個怪胎不知怎么避開了陣法,竟然也能用法術?!
震驚歸震驚,面具人的反應仍然很快,右手捏訣,土石驟然升起變成一堵厚墻,左手抓起木炭似的同伴,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太輕了。
這么一個大活人,被燒得輕飄飄的,好像吹口氣就能飛起來。
他立即松手,捏個遁訣就要逃跑,這家伙已經死透,沒有再救的必要。
遁光亮起的瞬間,他心中還在納悶為何土墻一直沒有反應,下一刻腦袋就遭遇了重擊!
五根白玉似的手指嵌入他頭顱,腦袋沒動,身子卻極快地消失在原地,直接把脖子擰了個粉碎!
強橫的力量不像人類柔弱的手指,更像某種上古兇獸冰冷的獠牙。
越見卿輕輕丟下那顆頭顱,手背和露出衣物的皮膚閃爍著暗銀色的蛇軀,如同紋了一條活靈活現的大蛇在身上游走。
寬大柔軟的羽狀銀鰭時而攀爬在他臉頰,時而將蛇尾纏繞在他手背。
越見卿原本三萬兩千八百斤的氣力,在螣蛇顯化的加持下,直接暴漲到七萬斤整。
體術大成圓滿之后,他還得到了螣蛇自身的【詭火】,【虛風】,【霧夢之鱗】三種能力。
這些力量都無需篆筆引動靈力,運轉螣蛇祭舞時自能發揮。
所謂【詭火】,就是那些冒出滾滾黑煙的赤色火焰,其以敵人的身軀為燃料,煉化成詭毒,是形成霧夢之鱗的原料。
這火焰先煉魂,后融肉化骨,一旦心魂被攻破,就會把敵人的驚恐畏懼都變成黑色煙渣,融煉血肉直至化為焦炭。
而【虛風】是虛無飄渺之風,專攻神智道心,捏造不存在的幻境,拖人入夢,和詭火配合有奇效。
其風刮之勢,穿肉透骨,疾如城弩,驟如驚雷,能使霧夢之鱗輕易卸去萬鈞之力,充分發揮祭舞的強悍之處。
最后二者的關鍵都凝結于【霧夢之鱗】,即越見卿身上游走的騰蛇像。
【詭火】和【虛風】攥取性命越多,其靈魂越驚懼難安,霧夢之鱗就越強。
它不光可以作用于肉身,還能作用于五行和陰陽之中,凝煉一具騰蛇模樣的軀體,用來攻擊敵人。
唯一一點不足就是,它不能和越見卿的本命精血同時使用,運轉起來隱隱有暴裂之感,如同山不容二虎。
除了肉身變化,越見卿還發覺心湖中,混沌游所化的騰蛇琥珀裂開一道不起眼的縫隙。
那可是藥世杰親自為他施加的封印,為了阻止螣蛇借助他直接降臨人間,現在竟然出現破損。
越見卿稍一權衡,還是給藥世杰發秘訊講述此事。
作為五雷上尊,他對自己的監視、探聽等種種行為,終究是要把自己掌握在手,避免出現投敵、袖手旁觀、中途夭折之類的情況。
而螣蛇也不知究竟是何種存在,其降臨后有什么后果。
以越見卿的經驗,如果他在某個界域留下什么后手,且后手還不怎么聽話,他會選擇第一時間把后手做掉,化為自己的替身。
倘若螣蛇真的降臨,他免不了這種下場。
所以寧可藥世杰再給自己留下點東西,也不能讓螣蛇力量失衡。
至于藥世杰可能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影響,已經不重要了。
要真埋下隱患在自己身上,當初傳法時已經做完了,還能等到現在?
這位師父給他的感覺也很奇怪,明明是需要自己幫忙來“拯救世界”,他卻總是放養自己。
連一些途中碰見的路人都比他積極。
譬如新市郡的梁方焰試圖鼓動自己,打通虹橋,殺到乾齊去。
或者辜鴻認為應該凝成黃泉陰司,收容鬼與魙,重建一個新的秩序,乃至世界。
但藥世杰似乎都不急著做。
他對自己徒弟很在意,可又不怎么在乎整個靈原的生與死,怪得要命。
就在這時,越見卿忽然收到藥世杰的秘訊。
他激蕩了一下【黃泉】,瞬間洗去心中越發逸散的思緒,專注于藥世杰的消息。
無妨,碎裂之日,自有造化。
唔,看樣子師父另有安排,就是喜歡打啞迷。
越見卿很清楚,這些謎題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他的實力還沒到能揭曉謎底的程度。
不過,他會盡快努力的,至少要先把金先生的魂魄處理了。
越見卿嘆了口氣,積攢的魂珠根本留不住……
他又用【黃泉】洗刷了一次思緒。
不遠處,路天賜見敵人都已敗落,急忙沖到武興東那邊把人放下來。
但武興東奄奄一息,全身沒幾塊好骨頭。
路天賜急忙喊道,“殿下!快救救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