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不約而同前傾脖頸，猴主人更是連呼吸都放輕了三分，

“此猴耳內積著某種蟲毒，方致聽覺衰退。”

方燼話音落地，周遭響起數聲狐疑的嗤笑。

唯獨那主人瞳孔微縮，指節抵著下巴喃喃：“莫不是墨玉果...或是白玉蟲？”

方燼拂了拂袖口浮塵：“必蟲毒無疑，不信自去驗看。”

議論聲嗡然炸開，七八道目光如鉤子扎在那弟子身上。

他忽地將靈猴摟緊，朝方燼草草拱手：“多謝師弟，我這就去尋那夏師兄，若診出蟲毒，師弟你這的靈石分文不少。”語罷疾步沒入人群。

目送他的背影離去，方燼心中有些無奈，臉上卻表現得無所謂，

“等這人回來，定要讓他幫著宣揚，否則靜心符豈非白用了？”

方燼暗自思量，將方才診治過程在心頭又過了一遍。

圍觀者交頭接耳間，原先的輕蔑神色已褪去大半。

只不過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他的攤前仍無問診的弟子。

倒是個圍觀許久的灰袍弟子突然開口：“這位師弟，你方才所言若有不實，得罪內門師兄可沒好果子吃。”

方燼迎上對方的目光：“我所斷之癥，絕無錯漏。”

那人點頭，忽然拍向腰間灰布袋。

灰光閃過，三米長的巨蟒驟然纏上他身軀，蛇信吞吐間逼近方燼面門。

這突兀舉動驚得方燼后挪半尺，更讓他驚奇地是那蟒身竟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細。

那人說著便將蟒蛇往前遞了遞，西瓜大小的蛇頭幾乎湊到方燼眼前。

“師弟，我這條灰巖蟒近些月來一直不肯進食，如今都瘦了不少，你可否幫我看看？”

見方燼皺起眉頭，他連忙掏出兩枚靈石：“診金定好的五枚，先付兩枚如何？”

方燼擺了擺手，說道：“師兄，我分文不收，只不過若是查驗準確，你可得幫我一件事！”

“何事？”那人皺眉，若是方燼提得太過分，他定然不會答應。

“簡單，在此替我吆喝一日。”方燼笑道，對方顯然沒料到這要求，怔了怔才點頭。

方燼接過冰涼蛇身時喉頭發緊，他何曾這般近地接觸過巨蟒？

眼下卻只能硬著頭皮將蟒蛇盤在膝上，蛇頭正對著自己鼻尖。

“師兄，之前的符紙珍貴，已不可再用，務必保證此蟒狀態穩定，不可出現抗拒之意。”

見對方鄭重應下，當即催動法力。

灰袍弟子翻手從靈獸袋攝出整只巖羊，巨蟒信子一卷便吞下半截羊尸。

左手掌心貼住蟒首，法力如細流注入鱗片。

這灰巖蟒體型遠超預估，耗去近兩成靈力才勉強游走完周身。

兩個時辰后，靈種終于在蟒身七寸凝結。

借助靈種之力，方燼展開細致探查。

又耗時足足一個時辰，灰色蟒身已探過大半。

確認其余部位無異狀后，青年手掌緩緩移向蟒首。

巨蟒突然焦躁扭動，鱗片刮蹭地面發出刺耳聲響。

飼主見狀立即投喂新鮮羊尸，待蟒身稍顯平靜，方燼再度凝神探查。

只不過靈種反饋竟毫無異常，青年眉間溝壑愈深。

他不死心地二次探查，忽覺蟒身生機似有虧空之相。

借住靈種感知情緒波動，卻得到了奇怪的情緒狀態。

“餓……”

明明喂養了兩只羊尸，為何會出現此等情況？一個餓字更加讓方燼有些摸不著頭腦，

此刻天色漸黑，圍觀的人卻不少，嘲笑之人反倒占了多數，

巨蟒主人也有些犯難，先前尋訪的醫師皆束手無策，方燼不過是他死馬當活馬醫的嘗試罷了。

正當方燼愁眉不展之時，一直沒有動靜的隱靈卻忽然泛起了一絲波動，

方燼不動聲色換手觸碰蟒身，隱靈瞬息沒入鱗甲。

他的瞳孔驟縮緊盯手下蟒軀，

未幾，異變陡生！

巨蟒突然劇烈抽搐，灰色鱗甲下迸發詭異紅光。

飼主與方燼同時催動法力壓制，仍震得周邊攤位簌簌作響。

血盆大口猛然張開，半消化的羊尸伴著黏液噴濺在空地上，緊接著竟吐出森白骨架，正是首具被吞的羊尸殘骸。

就在此刻，圍觀人群中驟然響起數道驚呼：

“那是什么？”

“血紅色的長蟲，居然有一丈長！”

“我的天，此蟲我可從未見過！”

只見森白羊骨上，正纏繞著一條猩紅如血的詭異長蟲，軀干雖僅拇指粗細，三角頭顱卻大如鵝卵。

口中探出的細長舌信布滿倒刺狀尖牙，隨著舌信高頻顫動，

那些細密利齒竟如活物般開合翕動，怪異姿態直教人脊背發涼。

正當眾人駭然之際，長蟲突然劇烈抽搐。

自頭顱起，軀干竟如被無形火焰灼燒般寸寸消融，轉瞬便化作縷猩紅煙氣徹底消散。

方燼心中一動，見到眾人的反應，他心中暗感不妙，

順勢曲指結印，口中疾誦晦澀咒文，儼然一副方才施展秘術的模樣。

眾人不明所以，望向方燼的眼神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灰色巨蟒癱軟在地，蟒首被主人顫抖的手掌托著，信子無力垂落。

“師弟，剛才那是何物？”他臉上仍舊滿是震驚的表情，不敢相信方才自己所見。

方燼眼珠微動，編了個說法：“那是一條紅絲蟲，寄生在靈獸體內，吞噬其血肉，故而影響到你這巨蟒。”

問話者聞言倒吸涼氣，望向方燼的眼神頓時熾熱如炬。

對方若真的能夠查探靈獸異狀，且收費低廉，與他交好豈不是大有裨益？

感受著右手手背上傳來隱靈的波動，方燼心中安定的同時，卻也生起了一絲懷疑，

“弟子飼養的靈獸，出現的這些奇怪蟲物，想來就和那神秘的組織有關！”

正思量間，那人已經將巨蟒收回靈獸袋，沖著方燼連連道謝，

“師弟你放心，若是三日時間內，巨蟒恢復正常，我必定準時到你這攤位幫你宣傳一日。”

方燼點頭，對方疾步離去，

“今日收攤，諸位請回罷，明日再見！”

天色漸黑，方燼對圍觀弟子說完，旋即收拾妥當，準備返回住處。

只是剛走幾步，便被人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