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肆虐的暴風雪。雪花像無數把鋒利的刀片,在狂風中旋轉飛舞,將整個世界染成一片慘白。遠處的山巒早已消失在風雪中,近處的樹木也被壓彎了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看來今晚是走不了了。“身后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我轉過身,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在擦拭他的金絲眼鏡。他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胸前的口袋露出一角真絲手帕,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
“是啊,這天氣真是見鬼了。“我附和道,目光掃過客廳里的其他人。壁爐里的火焰跳動著,將每個人的影子投射在墻上,拉得老長。
這座山莊位于深山之中,原本是來參加一場商務會議,卻沒想到遇到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山莊的主人不知去向,只有一個沉默寡言的管家在打理一切。此刻,包括我在內,客廳里已經聚集了十三個人。
“各位,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管家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他的聲音沙啞而冰冷,像是指甲刮過玻璃。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袖子里。
餐廳里,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燭光在銀質餐具上跳躍。我坐在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旁邊,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但不知為何,這香味讓我感到一絲不安。
“我叫林悅,是個畫家。“她主動向我搭話,聲音輕柔,“你呢?“
“陳默,自由撰稿人。“我簡短地回答,目光卻被她對面的男人吸引。那是個面容陰郁的年輕人,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擺弄他的相機,時不時對著人群按下快門。
晚餐進行到一半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墜地。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面面相覷。
“我去看看。“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站起身,他自稱是某集團的總裁,叫陳明遠。
“我跟你一起去。“說話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登山服,自稱是戶外運動教練張強。
兩人離開后,餐廳陷入詭異的寂靜。我注意到管家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壁爐里的火突然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發出“噼啪“的聲響。
十分鐘過去了,兩人還沒有回來。
“要不要去看看?“林悅小聲問道。
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劃破了夜空。我們循聲跑去,在二樓的走廊盡頭,發現了癱坐在地的張強。他臉色慘白,手指顫抖地指著前方。
陳明遠倒在血泊中,他的金絲眼鏡碎在一旁,鏡片上沾滿了血跡。最詭異的是,他的胸口插著一把餐刀,刀柄上系著一根紅色的絲帶。
“我...我什么都沒看見...“張強語無倫次地說,“我們分開查看不同的房間,等我聽到聲音趕過來時,就已經這樣了...“
我蹲下身,仔細觀察尸體。陳明遠的右手緊握成拳,指縫間似乎有什么東西。我輕輕掰開他的手指,發現是一枚紐扣,上面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
“這是...山莊的標志?“林悅湊過來問道。
我搖搖頭,“不像,這個符號更像是某種標記。“
管家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各位,請回到客廳。我已經報警了,但在暴風雪結束之前,警察恐怕無法到達。“
他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仿佛眼前發生的不是命案,而是一場普通的意外。
回到客廳后,我注意到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異常。那個一直擺弄相機的年輕人不停地擦拭鏡頭,仿佛這樣能讓他平靜下來;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不停地看表,她的指甲在桌面上敲擊出規律的節奏;還有個戴著帽子的老人,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游移,像是在尋找什么。
壁爐里的火漸漸變小,管家添了幾根木柴。火光中,我看到他的影子在墻上扭曲變形,仿佛一只張牙舞爪的怪獸。
“我們...我們是不是應該互相介紹一下?“林悅提議道,“畢竟現在這種情況...“
“沒必要。“張強突然打斷她,“誰知道兇手是不是就在我們中間?“
這句話讓空氣瞬間凝固。我看到那個職業套裝女人的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灑了出來。
“我建議大家都待在一起,不要單獨行動。“我說。
但沒有人回應。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心思,眼神閃爍不定。
夜深了,管家安排大家住在二樓的客房。我躺在床上,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怎么也睡不著。陳明遠胸口的餐刀、那枚刻著符號的紐扣、管家詭異的笑容...這些畫面不斷在我腦海中閃現。
突然,我聽到走廊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腳步聲在我的房門外停了一下,然后漸漸遠去。
我輕輕打開門,走廊里一片漆黑。借著窗外微弱的光,我看到一個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我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樓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我躲在樓梯拐角,看到一個身影正在翻動客廳的柜子。是那個戴帽子的老人。
就在這時,一聲悶響從樓上傳來。老人明顯被嚇了一跳,迅速躲到了沙發后面。我猶豫了一下,決定上樓查看。
聲音是從走廊盡頭的房間傳來的。我輕輕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我看到張強倒在血泊中,他的脖子上纏著一根紅色的絲帶。
我正要后退,突然感覺后頸一涼。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動。“
是管家的聲音。
“你在找什么?“他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戲謔。
“我...我聽到聲音...“
“好奇心會害死貓的。“他說完這句話,突然松開了我。等我轉過身時,他已經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中。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靠在門上大口喘氣。管家的右手那道疤痕...我突然想起在哪里見過類似的傷痕。
十年前,這座城市發生過一起縱火案。一家四口葬身火海,只有一個小男孩幸存。那個男孩的右手,就是在逃生時被燒傷的...
我猛地坐直身體。這座山莊,不就是建在那場火災的廢墟之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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