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尋玖本能的覺得洛晚知今天的舉動有些問題，可她心里煩躁的很，似乎內心深處本能的抗拒著，不讓她去細想。

電視里還播放著最新的熱門劇，是秦棲年怕她太悶，給她打開的。

外頭已經全黑，一片靜悄悄的，就連許多高樓都已經熄燈入夜，秦棲年卻還在書房里忙著公司的事情。

洛尋玖的心思早不在電視上，看了眼書房方向，從秦棲年特地給她留的半開的門中看到透出的光亮，猶豫一會，還是收回目光，沒有下一步動作。

困意來襲。

真稀奇，明明已經死了，竟還會困，以靈魂體留在世上這么多天了，今天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種人才會產生的感覺。

明明她以這個形態回來后，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洛尋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曾經。

眼前變了個場景。

面前的飯菜已經涼透了，眼看就要到閉店的時間，洛尋玖仍舊呆呆的坐著，低垂著眉眼不知在想著什么。

屋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已經入春了，還是能感受到濃濃的寒意。

“阿年。”

“洛小姐，秦總在忙。”

洛尋玖撥通的是秦棲年的號碼，可電話那頭傳來了卻是林松的聲音。

同時也打斷了她后面想說的話。

在忙？可前些天明明答應了她，今日來陪她的，她特地定了這家坐落郊區的網紅餐廳。

等了他近乎三個小時，等來的卻只有一句冷淡的“秦總在忙”，他甚至連親自接她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讓他接電話。”

“洛小姐，別難為我了。”

林松的聲音還在繼續，他的聲音聽似還算客氣，可話里卻實在聽不出一點對洛尋玖的尊重。

“你也別怪我說話直，聰明人就該懂事點，要是惹秦總不高興了，可能連秦夫人的身份也沒了，畢竟，你現在還沒有真的進了秦家的門，雖然不好聽，但我這也是一點善意的提醒。”

電話那頭，林松還在繼續，可洛尋玖卻聽不見他后面說的話了。

手機跳出一條彩信提醒，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里面的李麥麥露出半張臉，笑的開心，看背景好像是在舉辦一個什么私人派對。

洛尋玖的目光卻定在她后面的一個背影上。

那是一個她很熟悉的人，熟悉到即便只是一個背影，她還是認出了那個人就是秦棲年。

“騙子……”

洛尋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了店里，細密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這條路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頭，好像要將她吞噬。

腦袋渾渾噩噩的。

“玖玖，玖玖，你醒醒。”

好像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可這道聲音的來源好似很遠。

直到呼喚她的聲音變的更加急促。

洛尋玖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換了一個場景。

沒有下雨，沒有路。

“玖玖，沒事吧？”

秦棲年的眼里有些擔憂，伸手想拭去洛尋玖額頭滲出的汗珠，卻被洛尋玖一個激靈躲開。

洛尋玖眼里的警惕將秦棲年的心刺得一痛，懸在半空的手頓了頓，又緩緩放了下來。

“是不是做噩夢了？我在的，沒事了。”

秦棲年盡量放輕語氣，卻小心翼翼的不敢貿然靠近洛尋玖。

雖然他極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多想，可看到洛尋玖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念頭。

他不在的五年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才能讓洛尋玖這樣義無反顧的去尋死。

洛尋玖盯著眼前的人，腦子里的某些記憶碎片與現實融為一體。

許久之后，她才緩緩將思緒拉回現實。

“哼！”

一個夢讓洛尋玖又想起了曾經的經歷，真實的像是重新又經歷了一遍，現在自然對秦棲年也沒什么好臉色。

想走，可看了眼外頭漆黑一片的天空，又不知該去哪里。

她現在哪都不能去，只能待在秦棲年的身邊，像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小鳥。

秦棲年就是那個籠子，而她只能在秦棲年身邊五十米的范圍內活動。

這一現實讓洛尋玖忍不住耷拉起腦袋，像一只可憐的小野貓。

“如果在家待著太悶，我們可以出去走走，你想去哪？”

秦棲年試探性開口，一邊走過去將門打開，“我就遠遠跟著，不靠近。”

許是秦棲年的語氣有些過于卑微，還是讓洛尋玖產生了些許動容。

她何時見過秦棲年這樣委曲求全的模樣。

可在對上秦棲年那一雙眸子的剎那，愣了愣，又板起臉“哼”了一聲。

沒有回應秦棲年的話，可動作卻是往外走。

已過凌晨的道路上沒什么人，更深露重，可洛尋玖其實沒什么實感。

靈魂體的她現在除了秦棲年，其他所有的冷暖幾乎都沒什么感覺了。

她沒有走遠，在一處供人休息的小亭子里坐下。

她需要冷靜一下。

秦棲年真的如他所說，只維持著一個不至于讓洛尋玖被拉回來的距離。

站在一顆小樹旁，看了眼已經在小亭子里坐了許久都沒有下一步動作的洛尋玖，一邊在手機里翻閱著一篇很長的文件。

他的臉色平靜，漆黑空洞的眸子里沒有任何光彩，手上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只響鈴一秒就快速被接通。

“沈弘，不用查了，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要讓他們親口說清楚當年做過的事。”

“是。”

一聲應下之后，沈弘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少爺，您的身體不能太過熬夜，要早些休息。”

“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不該管的少說。”

秦棲年略有些警告的開口，便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

只是一扭頭，卻將他嚇了一跳。

小亭子里哪還有洛尋玖的身影。

“玖玖。”

消失的洛尋玖讓他生出了一抹恐慌，甚至忘了如果超過距離，洛尋玖就會被拉回他的身邊。

下意識去尋找洛尋玖的身影，回身之際，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的洛尋玖將他嚇了一跳。

下一刻，秦棲年猛然將洛尋玖緊緊抱在懷里，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見。

“玖玖，你去哪了？”

這個問題像是在問洛尋玖剛剛去了哪里，又像是在問積攢了五年的疑問。

洛尋玖被秦棲年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一愣，眼角的余光瞥見遠處不認識的路人，似乎很是驚恐的看著她所在的方向。

“秦棲年，你先放開。”

秦棲年沒有答應，只是抱著她的雙臂又收緊了些。

“阿年。”

洛尋玖又喊了一聲，聲音里有些不耐。

秦棲年的身子一僵，他多久沒有聽到洛尋玖這么叫他了，雖然現在洛尋玖的聲音里多少帶著一點厭煩，還是讓他忍不住晃神了一瞬。

猶豫了一會，還是緩緩松開了洛尋玖。

洛尋玖還想說些什么，就先傳來了一陣隱忍的輕咳。

洛尋玖一抬頭就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讓她把后面想要責備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你……算了，回去再說。”洛尋玖撇開頭，“我不是擔心你，我只是……”

“嗯，我知道，我們是合作關系嘛。”

秦棲年現在都學會搶答了。

洛尋玖不悅的回頭，卻見秦棲年偏頭又咳了起來，臉色似乎都蒼白了幾分。

“……你……哼！”

心里下意識的擔憂最終還是沒能敵過她死要面子的脾氣。

洛尋玖氣鼓鼓的走了，卻沒注意到身后的秦棲年看著她的背影，緩緩放下了掩嘴咳嗽的手，嘴角揚起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眼里盛滿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