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睡吧…”
妤汐家門口放了一筐她昨天去釣的魚,十多條,每一條都是巴掌大的小魚。
“既然我們不需要吃飯,就多釣些魚賺錢好了…”
“半天就能釣10條的話…”
“那,咱們比一比誰今天釣的魚多?”
“好!我去湖邊!”
“咱去河邊。”
“我去海邊吧。”
三人扛著漁具走遠了,給汐汐留了一張字條:
我們要去當大富翁啦!
湖面是無暇的碧璽,晨霧將散未散,遠山以水墨暈染的筆觸勾勒輪廓,柳絲垂作青紗簾幕,掩住一池初醒的春水。新綻的櫻花倒影浸在琉璃般的水里,被游魚銜著碎成粉霧,又被水波重新織成流動的云錦。岸邊的蒲公英擎著絨球,忽被風揉散了,萬千銀傘掠過水面,驚起正在梳妝的綠頭鴨,翅尖撩開環環相扣的漣漪。倒伏的蘆葦叢里探出幾簇紫云英,像紫霞墜入凡塵時濺落的星火。苔痕斑駁的木棧道沁著露水,蜿蜒通向被野薔薇攻占的涼亭,石階縫隙里鉆出的車前草還頂著昨夜未蒸發的雨珠。兩只白鳥掠過時,沉睡的睡蓮都被蜜蜂翅膀的震顫喚醒,緩緩舒展蜷縮了整個寒冬的淡黃花瓣。
安心來到湖心亭,拋下釣竿,滿心歡喜地期待有魚上鉤。她哼著曲調,連同岸旁的啁啾鳥雀也相為呼應,少女與春光融為一體,她慢慢欣賞著湖面的清影,靈動的游魚在水面冒出氣泡。可是,它們怎么不咬鉤呢?
上鉤了!安心立即握緊魚竿,魚兒拼命掙扎做出的擺動似乎要將魚竿從她手中奪去,就在三盤五拽之間,一條鯉魚應聲出水,噼啪擺動的尾鰭就像鼓點一般為安心的翩然欣喜續勢,她迫不及待地拋下第二竿——
河水是揉皺的綠綢,蜿蜒著將碎金般的晨光抖落在卵石間。野杏花攀著岸巖潑灑胭脂,薄瓣墜入淺灘,被湍流卷成漩渦里的粉舟。蒲草新抽的劍葉割開霧氣,驚起一蓬蓬蜉蝣,銀翅折射的光斑撞碎在青苔斑駁的礁石上,化作細雪簌簌鉆進燕兒的羽叢。蘆葦蕩深處浮著紫地丁編織的絨毯,暗香被暖風揉進粼粼水紋。幾尾鳑鲏魚游過浸在水中的垂楊枝,忽而擺尾攪散倒影,蒲公英被少女吹散,絨球炸裂的剎那,萬千銀傘掠過水面,恰與逆流而上的桃花瓣撞個滿懷。
竹簍里蹦跳的銀魚濺起水珠,在半空串成水晶鏈,叮咚落回載著半河夕照的春水中。淺藍色衣襟上還沾著新翻泥土的潮氣,落落和貓貓安靜地等待下一條魚上鉤,如同靜止在畫面之中,隨小白一同悄悄入眠。
少女輕輕吐出腹中的春風,似那遠處山崖邊的落泉,非動非靜,欣欣然與周邊化為一體,小白似乎已經接受了夢中不需要吃東西的事實,對一旁魚簍里面的成果還是戀戀不舍。落落一只手扶著釣竿,一只手順著小貓的頸背,她望著遠處的櫻花,瞇著眼笑了起來。
“哈欠——好舒服喵~”
妤汐終于起床了,殊不知夢里的人也不需要睡覺。她將睡衣換下,利落地整理好行裝,今天要攢錢買熏魚機。門口的那些魚,全~都放到熏魚機里面,做成人和貓貓都~愛吃的小魚干!
所以,人和貓貓呢?
“我們要去當大富翁…”
妤汐看著清秀的字跡,大概是三個人已經組團去釣魚了,畢竟玲瓏的魚類總綱里寫了各種魚的價格,在等待蔬菜成熟的過程中,釣魚是來錢最快的方式。她拉開抽屜,拿了兩瓶自己調配的打窩藥水,就在農場的湖邊倚著大樹釣了起來。
自己在到來之前是一名藥師。她想著騎士玲瓏,歌手心兒和養貓人落落,似乎自己并沒有把夢外的技能告訴大家。她用摘來的草藥和捉來的昆蟲按照奇妙比例混合,可以大大加快魚群聚集的速度。
正午的陽光從樹冠裂縫傾瀉而下,將空氣淬成顫動的液態黃金,半透明的翡翠邊葉鑲著蠟質銀芒,風掠過時,整片森林都響起樹葉相擊的清音。朽木背陰面的紫堇開得忘我,花瓣兜住墜落的松針,像托著青銅箭矢的紫水晶盞。樹干上的苔蘚面類青銅,樹瘤縫隙鉆出鹿角蕨的銀綠色觸手。三只藍翅葉鵯追逐著穿過光束織就的羅網,翅尖抖落的絨毛在丁達爾效應中懸浮,化作星環纏繞赭紅斑駁的松塔。朽木樁上簇新的木耳泛著膠質冷光,紅菇菌傘撐開琉璃鐘罩,困住一團正在發酵的松脂香氣。
妤汐處理魚的手法愈加熟練,通過魚線抖動的幅度似乎就能夠知道水下魚的種類,力量什么的更不在話下。她熟練地掛餌、拋竿,拉竿、遛魚,之后將筋疲力盡的魚兒甩刀自己手中,取下魚嘴,擺在魚簍里面。
玲瓏來到了海邊釣魚,與同伴一樣,大部分的時間在等魚上鉤,也有時間好好欣賞一下這里的景色。
浪尖是晃動的藍玉髓,碎成銀箔時濺起咸澀的星子。馬鞍藤的紫花在滾燙沙粒間奔逃,潮池里小蟹正用螯足堆砌琉璃塔,透明蝦群受到驚嚇,忽然向遠處去了。咸風掠過時,整片海面浮起細密晶霜,那是春鹽正在蒸發成飄向陸地的云絮。十二只海鷗在岸上歇息,最勇猛的浪撲向巖洞剎那,石莼裹著海葵的桃色觸手突然舒展,將浪聲吸收成綿長的腹語。退潮暴露的沙蠶洞穴冒出氣泡,每個泡泡都裝著半截彩虹。
當正午的太陽垂直射穿海水,淺灘突然顯出綠松石穹頂。招潮蟹舉著橙鉗裁剪浪花的蕾絲邊,藤壺在陰影里集體吐出時鐘花。某粒貝殼挾持陽光在灘涂奔跑,身后拖曳的光痕正被沙蠶悄悄織成春天的海圖。
“咱贏了,十二條哦。”
“嗚…好吧…”
“恭喜你。”
聽到大家的聲音,妤汐從農場南邊的小樹林中走了出來,雙手提著沉甸甸的魚簍,似乎比三個人的加起來還要多。
大家面面相覷,詢問緣由。
“喏,打窩藥水喵。”
妤汐講述了她作為藥師的經歷,奇奇怪怪的小藥應有盡有,比如這種可以驅逐瓜田里的昆蟲…
“好厲害!”大家異口同聲道。
傍晚,大家將釣的魚全部賣給魚肆,得到了800塊金幣。
“為了第一桶金,干杯!”
“干杯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