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激光解剖刀的手突然頓住，金屬臺面上的尸體正在發生詭異變化。

死者胸口的傷口滲出熒藍色液體，像是有生命般沿著解剖臺紋路蔓延。那些液體在冷光下折射出星云般的紋路，突然凝聚成一行發光的楔形文字——這分明是五十年前就失傳的瑪雅祭司密文。

“林探長，監控錄像修復完成了?！爸中堑穆曇魪耐ㄓ嵠鱾鱽恚芭蓪ΜF場最后三分鐘......您最好親自看看?！?

全息投影在停尸房展開的瞬間，濃烈的血腥味仿佛穿透了虛擬影像。那是上周發生在琉璃城地下三十層的基因改造狂歡派對，四百平米的空間里擠滿了半機械半生物的軀體。有人將章魚觸手接在脊椎神經末梢，有人讓虹膜里開滿會發光的龍膽花。

畫面突然劇烈晃動，最先發出慘叫的是個把獵豹基因植入雙腿的舞女。她修長的小腿肌肉突然膨大爆裂，森白腿骨刺破皮膚時竟帶著金屬光澤。緊接著整個派對現場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所有經過基因改造的部位都開始反向吞噬宿主。

我把視頻進度條拖到1分17秒，放大某個正在融化的身影。那個男人后背植入的蝴蝶翅膀正在滲出酸性黏液，而他懷里摟著的仿生人突然張開嘴——那根本不是口腔，而是密密麻麻的機械觸須，每一根觸須頂端都閃爍著DNA采樣針的寒光。

“檢測報告出來了?！胺ㄡt老陳推門進來，全息眼鏡投射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所有死者的大腦皮層都被改造成生物計算機，他們的腦神經突觸連接著......“

他突然噤聲，因為我們同時看到金屬臺上的尸體睜開了眼睛。確切地說，是頭骨自動掀開，暴露出里面水晶般的大腦，無數納米級的金色絲線正在腦溝回間流動，逐漸組成一張模糊的人臉。

我下意識去摸腰間的神經阻斷器，卻發現那些金絲突然迸發出刺目強光。當視覺恢復時，尸體胸口那行瑪雅文字變成了中文，每個筆畫都在滲血：

“我們都在忒伊亞的子宮里重生?！?

——

我站在琉璃城警署頂層的落地窗前，俯瞰這座不夜城。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成一片迷離的光暈，遠處基因改造廣告牌上的全息投影正在循環播放：“讓你的DNA綻放無限可能！“

“林探長，死者身份確認了。“小吳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是'永生計劃'的志愿者。“

我轉身看向全息投影，死者的資料在空中展開。張明遠，32歲，生物科技公司研究員，三個月前參與“永生計劃“人體實驗。實驗記錄顯示，他體內植入了最新研發的量子生物芯片。

“其他死者呢？“

“都是'永生計劃'的志愿者?！靶钦{出另外七份檔案，“他們都在不同時間參與了實驗，但實驗內容被加密了?！?

我走到金屬臺前，戴上生物手套。死者的皮膚已經開始結晶化，像是一具被時間凍結的水晶雕像。我用鑷子輕輕撥開他胸口的傷口，熒光液體再次滲出，這次凝聚成另一行文字：

“尋找第13號樣本?！?

“林探長，您看這個。“老陳指著死者大腦的掃描圖像，“這些金色絲線不是普通的納米機器人，它們......它們在構建某種量子計算網絡。“

我湊近觀察，突然注意到死者視網膜上殘留的影像。經過數據修復，一段模糊的畫面出現在我們面前：

昏暗的實驗室里，一排排培養艙中漂浮著人形生物。他們的身體半透明，內部器官清晰可見，無數金色絲線在血管中流動。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人形生物都在微笑。

“這是......人體實驗？“小吳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搖搖頭，“比那更糟。他們在創造某種......新的生命形式。“

突然，警署的警報系統尖嘯起來。全息屏幕上跳出紅色警告：檢測到未知生物信號，來源——太平洋海底。

我沖到控制臺前，調出衛星圖像。在太平洋深處，一個巨大的生物信號正在閃爍，它的波形與死者大腦中的金色絲線完全一致。

“準備潛水器，“我抓起外套，“我們去會會這個'忒伊亞'。“

當我們抵達坐標位置時，海面上漂浮著大量熒光物質。潛水器下潛到三千米深度，一個巨大的生物建筑出現在探照燈下。它像是一座由活體組織構成的宮殿，表面覆蓋著會呼吸的膜狀結構。

更令人震驚的是，建筑表面浮現出無數人臉，正是那些死去的志愿者。他們齊聲低語：

“歡迎回家?！?

就在這時，我的通訊器收到一條加密信息，發信人顯示是張明遠。信息只有一句話：

“小心你身邊的仿生人?！?

我猛地轉身，發現小吳的瞳孔正在變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