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誰曾想崔浩竟然上門去尋了,真的朱祁銳又不認識你,肯定趕你走啊。
“家中奴仆不懂事,不知我與你的交情。”
崔浩馬上滿臉的笑意,伸手搭在了朱祁鈺的肩膀上:“我就說咱倆之前一見如故,你怎么會故意不見我。”
見崔浩如此自來熟的舉動,趙蕓兒嚇了一激靈,但是看到朱祁鈺的眼神示意便沒阻攔。
崔永呵斥:“小浩,不得無禮!”
崔浩嘿嘿一笑并不在意,崔永只得向著朱祁鈺道歉:“還請殿下莫怪。”
“殿下,之前沒機會,今日你來了,咱倆可得好好的喝一場。”
“酒且慢,今日特地上門來尋你,是有一事,需得你和你父親相助。”
崔浩繼續和朱祁鈺勾肩搭背:“你說……”
砰
崔永錘了一下崔浩的腦袋,瞧的出來是真的怒了,一張富家翁肥潤的臉上氣得肉都顫了起來,瞪了他一眼:“不得再無禮了。”
隨后再次對著朱祁鈺道歉:“殿下莫怪,犬子素來無狀,沖撞了殿下,我替犬子向殿下道歉。”
朱祁鈺笑著示意兩人坐下。
崔永開口問:“不知道殿下方才說的事情是什么,我們父子能幫得上忙的,絕不推遲。”
崔永此時已經看明白了,這位殿下和自己的兒子關系不錯,而且說有事相求,能給皇親貴胄辦事還能攀上關系,豈能不上心?
朱祁鈺嘆了口氣:“陛下宣布了要選妃,這消息應當很快就會傳出來,唉,也不知道陛下為何居然讓我來協助處理此事。”
負責選妃,特地上門,崔永敏銳的察覺到了些什么。
“殿下,您是當今陛下的堂兄弟,委托重任也是理所應當的,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朱祁鈺便說:“陛下親自找我談了,他現有一后一妃一嬪,京師之難時縮衣節食絕非貪圖女色之人,只是身為皇帝,后宮空虛朝臣與太皇太后不允,方才有了這選妃之事。”
“陛下圣賢之人此等事情,我等在民間也是聽說了。”
朱祁鈺面露為難的說:“陛下方登基,選妃一事不得不為,自己無心此事,又擔心這事情被有心之人操控,方才暗傳我,按照陛下的意思,妃子要選,但是要選身家清白的,那些地方大員,朝堂大臣舉薦上來的人他一律只當是湊數的。”
“不知陛下是想要怎樣的女子,可有詳細要求?”崔永已經明白對方如此和自己說,這事情要交給自己。
本以為是給勛貴辦事,沒曾想要給皇帝辦事,更是求之不得了,只是選妃一事怎么會找自己這商賈人家,自家也沒女娃婚配。
“陛下要身家清白的女子,不要京城勛貴人家,不要累世官宦的世家大族女子,或江南富貴人家女子最好。”
聽到這個要求,再想起之前朱祁鈺曾問過他們家在其他地方的分號,便明白了這是要他私下先推薦江南巨富之家的女子,他們生意人路子廣,見的人多,知曉的消息也多。
崔永接上話就說:“我倒是認識些江南經商的朋友,應天之地是兩京之一,富且貴也,我知曉的不多,杭州府,泉州府,這兩地的朋友多,可謂殿下分憂。”
上道,非常的上道。
“勞煩崔掌柜跟我說說這兩地富貴之家可有大家閨秀待嫁?”
崔永思考片刻:“杭州府富貴之家多,家中子女也多旺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盤根錯節的關系遍布整個南方,恐不合陛下的心意,泉州府倒是真有一個好人選。”
皇帝寵愛的一個妃子,向來是一人得道雞犬飛升,若是這背后的家族盤根錯節的還有其他的許多的親族,恐怕多有麻煩。
“誰人?”
“泉州巨賈,李老五,李俊育。”
朱祁鈺并未聽過這人的名字:“此為何人?”
崔永介紹:“李老五是他本名,俊育為字,泉州本地人,經營砂糖起家,現在商行遍布南方,實為巨賈,且父母早亡,又無兄弟,生子兩人女一人,親屬關系簡單,且女兒十六歲待字閨中,名冠泉州。”
說起這位,崔永眼神中有些敬佩神色:“說起這位就不得不提蒲壽庚,殿下您可知此人。”
“宋朝時候,叛國降元,屠殺宋朝宗室三千人,為北元走狗的蒲壽庚?”
蒲壽庚不是漢人,是色目人,應該說是阿拉伯人,祖上漂洋過海帶著腥臭的魷魚生意到了宋朝,在泉州安家,后任泉州市舶司提舉,壟斷香料貿易,成為巨富,在宋朝宗室逃亡泉州的時候,不但不報效,反手屠殺了個干凈。
后來朱元璋立國大明,想到此事氣不過,給蒲壽庚的子孫拉出來誅了九族。
崔浩點點頭。
朱祁鈺不禁皺眉:“與這人還有關系?”
“李老五他這人,年輕的時候性子烈,誰也不服,蒲壽庚一家臭名昭著,他家人砍頭的地方據說鬧鬼,但是李老五不信邪,偏租下來建了倉房存放蔗糖。”
“一日暴風雨中,糖倉倒塌,人說是鬼魂作怪,李老五不信,就指著那倒塌的倉房罵蒲家的祖宗,從白天罵到黑夜,隔日清理倉庫,發現被泥土覆蓋沒有溶失的黑糖,色變為灰白,其味更清甜,反倒促成了他發家。”
白砂糖原來是這么搞出來的。
朱祁鈺半信半疑:“還有這等奇事?”
“真假我也不清楚,李老五自己說的,現在逢年過節但凡有祭祀,李老五就帶著自家兒子去罵蒲家的祖宗,他說這比去廟里禱告有用,因為李老五一年比一年富,現在泉州當地老百姓也是有樣學樣,罵蒲壽庚成風。”
朱祁鈺問:“你和他如何認識的?”
“正統十二年,浙江鄞縣瘟疫,傳服泉產“鳳池糖”(赤砂糖)可治之,剛好李五到此賣糖,即開倉施糖,我也正巧去鄞縣行善,便碰上了,相談甚歡,后凡去泉州等地多有拜訪,他老來得女,乖巧聽話又有文采,寶貝一樣的寵著,去年相見說女兒也到了待嫁的年紀正物色著。”
泉州,乃是貿易中心,大明雖然有海禁但是海洋貿易一直都沒停過,主要就出現在閩浙沿海。
特別是閩南一帶,朝廷的禁令有或者沒有都無關緊要,拜過媽祖就能走。
泉州巨富,倒是很合適,畢竟咱要搞海洋貿易,這年代的泉州港至關重要。
朱祁鈺起身:“催掌柜,可否勞煩你命人去接這位姑娘入京做秀女。”
崔浩和李老五關系非常,推薦他女兒自然也有私心在,但是天下誰人無私心,此時便應下差事:“殿下放心,我派人去,還是讓小兒親自前去吧。”
第三卷選妃還能充實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