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乙癱在海底珊瑚礁上，尾巴尖拍打著砂礫，鱗片縫隙里卡著半塊蟹黃酥。

這是穿越的第三天，他依然無法適應龍族作息——清晨要跟著巡海夜叉做第八套廣播體操，午膳是生啃發光水母刺身，最離譜的是東海龍宮居然實行宵禁，入夜后連蝦兵都舉著夜明珠查超速行駛的修士。

“敖溟殿下！”綠毛龜管家撞開貝殼門簾，“西海三太子送來的拜帖！”

陳小乙盯著拜帖上鑲的夜明珠，突然捂住肚子：“哎喲，本殿下的腸子打蝴蝶結了！”趁著綠毛龜慌神，他抓起拜帖翻到背面，果然看見玉虛宮暗紋——這哪是拜帖，分明是催繳“鎮妖管理費”的賬單。

“老規矩，說我去人間旅游了。”他甩著龍尾往外溜，鱗片在幽藍海水中劃出流星般的軌跡。直到確認甩開龜丞相，才掏出懷里的油紙包——昨天在蝕骨潭簽到得的【椒鹽皮皮蝦】，此刻正散發著致命香氣。

事情要從三天前說起。

彼時他還是上海某游戲公司的社畜，通宵改bug時眼前一黑，再睜眼就成了東海龍宮旁支皇子敖溟。這身體原主堪稱龍族之恥：三百歲還沒長出完整龍角，修煉時能把避水訣練成噴泉術，最近更因為偷吃貢品被罰看守蝕骨潭。

“檢測到適配宿主，逆鱗簽到系統激活。”

當機械音在腦海響起時，陳小乙正被鎖在蝕骨潭底數礁石。半透明光幕浮現在眼前：[新手任務：在東海龍宮·御膳房簽到]，[獎勵：龍族秘制蟹黃酥配方]。

那夜他循著系統導航溜進御膳房，躲進裝咸魚的陶缸時，撞見龜丞相正往天元鼎里倒靈石——鼎身赫然烙著仙元符號，每個$都泛著吸血的暗紅。

此刻陳小乙蜷在珊瑚洞里啃皮皮蝦，蝦殼在指尖迸裂的脆響驚動了巖縫里的熒光小丑魚。這些巴掌大的生靈立刻擺出《海底總動員》里尼莫的姿勢，齊刷刷用魚鰭指著他手中的罪證。

“看什么看？”他彈飛蝦殼，“玉虛宮收保護費，龍王克扣伙食費，本殿下自力更生犯天條了？”

小丑魚們突然驚慌逃竄。陳小乙后頸一涼，轉頭看見申小豹抱臂倚在洞口，紫金發帶纏著幾根海草，手里轉著根啃了一半的海帶糖葫蘆。

“敖溟殿下好雅興，”少年舔著糖霜挑眉，“用蝕骨潭的煞氣烤海鮮，不怕相柳掀了龍宮？”

陳小乙差點被蝦須嗆死，三天前他確實在蝕骨潭簽到時，發現潭底封印的上古兇獸酷愛椒鹽味——那九頭相柳聞到調料香居然用蛇尾比心，還噴出冥火幫他烤蝦。

“噓！”陳小乙把最后一只蝦塞進申小豹嘴里，“玉虛宮派你來查崗？”

“查什么崗，”少年嚼著蝦含糊道，“我哥又被無量老頭叫去訓話，讓我來龍宮借《五年修仙三年模擬》。”

陳小乙嘴角抽搐。這個封神世界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太乙真人開了個“蓮花化身速成班”，哪吒在陳塘關搞代購，最絕的是玉虛宮搞出“金仙大比”，申公豹最近在備戰金仙大比，想一舉成為金仙。

“你哥真要當金仙？無良老兒讓嗎？”他摸出簽到得的【冰鎮椰汁】遞過去，“不是說玉虛宮在搞煉妖...”

申小豹突然捂住他的嘴。少年指尖雷光游走，在洞壁畫出隔音結界：“你怎么知道煉妖陣的事？”

陳小乙背后滲出冷汗，前天他誤入御膳房時，曾用燭龍之瞳窺見恐怖畫面：天元鼎吞噬的不止靈石，還有妖族精魄轉化的金色流光。那些光流匯成仙元符號，最終消失在玉虛宮方向。

“我說是蟹黃酥托夢你信嗎？”他掏出今早簽到得的【真相海螺】，這是能記錄影像的法器，“要不咱們做個交易？”

申小豹瞇起眼，雷火鞭在掌心若隱若現。陳小乙趕緊往海螺注入靈力，頓時投影出御膳房畫面：龜丞相正把昏迷的蚌精塞進天元鼎，仙元符號亮起的剎那，鼎中傳出令人牙酸的咀嚼聲。

少年手中的糖葫蘆墜入砂礫。陳小乙適時遞上蟹黃酥：“嘗嘗？能加防御buff的。”

當夜陳小乙躺在海藻床上，查看系統新提示：[支線任務：在玉虛宮禁地簽到]，[獎勵：弒神槍碎片]。

“這金手指是逼我當拆東西的啊。”他對著月光舉起簽到得的【拆遷手套】，這玩意說明書寫著“可拆卸任意仙界建筑”。窗外的夜巡燈籠魚突然瘋狂游竄，陳塘關方向傳來驚天巨響。

他扒在窗邊看見奇景：千里外的海面升起十二道金柱，隱約傳來哪吒的怒吼和機械提示音——

[警告！十二金仙煉妖陣已啟動]

[所有未入編妖族將被煉為九轉金丹]

陳小乙抓起蟹黃酥往乾坤袋里塞，突然聽見屋頂傳來瓦片響動。申小豹倒掛在檐角，手里晃著玉虛宮禁地鑰匙：“喂，拆家帶我一個？”

此刻他們蹲在珊瑚礁后等巡邏隊經過。申小豹把鑰匙拋起又接住：“你怎么知道我愛吃椒鹽味？”

“相柳告訴我的，”陳小乙摸出皮皮蝦，“它說上次吃到這個味道，還是共工大人撞不周山那年。”

少年突然笑出聲，驚飛一群發光水母。那些傘狀生靈在空中拼成仙元符號，又迅速被浪沖散。陳小乙望著玉虛宮方向的幽光，想起現實世界里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房貸，突然覺得修仙界的資本游戲更赤裸得可笑。

“簽個到而已，能掀多大浪？”他把最后一只蝦塞給少年，“頂多讓無量老頭體驗下什么叫強拆。”

海潮聲里，兩只菜鳥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禁地方向。他們沒注意到，暗流中有片龍鱗正泛著奇異藍光——那是陳小乙穿越時帶來的現代靈魂印記，此刻正被蝕骨潭底的相柳悄悄收藏。

申小豹蹲在玉虛宮禁地外墻下，舉著海帶糖葫蘆當望遠鏡：“戌時三刻換崗，鶴女要補妝，鹿男在刷仙博——現在溜進去能白嫖半個時辰。”

陳小乙貼在爬滿藤壺的墻面上，搬磚手套正在解析禁制紋路：“你哥知道你這么熟悉玉虛宮安防漏洞嗎？”

“他忙著準備《天論》真題呢，”少年舔掉糖霜，“上次模擬考被太乙真人用九龍神火罩作弊，燒了三個煉丹房。”

搬磚手套突然迸發藍光，墻體浮現出二維碼似的陣紋。陳小乙剛要掃碼破解，頭頂突然傳來嬌叱：“何人在此放肆！”

十二把冰刃懸在二人后頸，鶴女飄然而落，羽衣綴著的珍珠正播放《三界真聲音》直播。陳小乙猛地掏出簽到獲得的【仙界WIFI增強器】：“仙子！你愛豆的直拍緩存完了嗎？”

兩刻鐘后。

陳小乙蹲在禁地藏書閣角落，看著鶴女對著WIFI增強器瘋狂下載《哪吒出道全紀錄》。申小豹用雷火鞭串著偷來的仙鶴蛋燒烤，火光映出墻上詭異的壁畫——仙元符號鼎正在吸食妖獸精魄，鼎身浮現“天庭經濟增長表”。

“簽到！”陳小乙摸向藏書閣龍骨書架。

“叮！玉虛宮禁地簽到成功，獲得【弒神槍碎片×1】，解鎖成就'在元始天尊床頭蹦迪'”。

虛空裂開一道縫隙，槍尖殘片落入掌心時，整座藏書閣突然震顫。書架上的《五年修仙三年模擬》紛紛炸開，紙頁化作金甲天兵撲來。

“你抽了什么鬼獎！”申小豹甩出雷火鞭卷住橫梁。

“怪我咯？”陳小乙揮舞弒神槍碎片劃出弧光，“這玩意自帶嘲諷技能！”

金甲天兵的劍雨撞上槍芒，炸成漫天金粉。陳小乙突然嗅到焦糖香，抬頭看見申小豹用三昧真火烤著某本《仙界稅法》，爆開的書頁竟變成焦糖爆米花。

“接著！”少年拋來一粒，“注入了雷遁術！”

陳小乙咬破爆米花的剎那，渾身毛孔迸發閃電。他化作人形皮卡丘在書架上彈射，弒神槍碎片所過之處，天兵紛紛炸成煙花。鶴女舉著留影石尖叫：“住手！那是限量版《封神演義》手稿！”

“玉虛宮報銷！”陳小乙踩著《哪吒黑歷史合集》騰空，槍尖挑飛最后一名天兵。金粉簌簌落下時，他看見穹頂浮現血色地圖——所有被煉化的妖族精魄，正通過仙元符號鼎匯向三十三重天外的神秘賬戶。